司机猛吸一口,腮帮紧紧往里缩起,烟灰烧到底,他弹弹手指,便将吸完的烟头往车外一丢。
尚未熄灭的烟卷在车轮底下翻转几周,被风吹着往后退去。
这片地带属于农野乡村,开阔的田埂长时间无人打理,再加上下了一夜的雨,开垦的水流漫上田地,淹没一整片庄稼,只留一簇尖尖的杂草在风里飘摇。
腐烂腥臭的尸体仰面飘浮在水面,青紫的面孔狰狞可怖。
还未到秋收的季节,孕育中的果实便被永远掩埋在地里。
仿佛再也不会迎来晴天。
窗外的路景飞掠过眼底,夏糖撑在窗沿边的手托着下巴,静静地望向远方。
这条路好像怎么也开不到头,一眼望去都是荒芜的空寂,空到看不见一只飞鸟,除了压抑的黑绿就是了无生气的猩红,没有生动的活物,鲜活的色彩。
哪怕是一只小小的蚂蚁。
她突然就想到了刚才遇见的小橘猫,不禁有些出神,应该把那只猫带回来的。
但它跑得太快,一溜烟就消失在树林里。
那只猫长什么样呢?
毛茸茸的耳朵,不是纯白,而是夹杂着一点奶黄。
皮毛看起来蓬松柔软,像团棉花一样。
猫瞳是黑色的,眼尾微微上挑,看起来像是人类的桃花眼,妩媚又清纯,格外惑人。
夏糖撑着下巴的手指倏然一紧。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双深邃漂亮的桃花眼,沉柔的像大海,似乎隔着遥远的时空在与她对望。
她不禁呼吸一滞,心跳漏掉一拍,莫名的窒息感涌上心头,她伸手扶住昏胀的额头,白腻的指尖深深插入黑,借此缓解突如其来的不适。
当她缓了口气,晕眩的感觉从疲惫的躯壳里退出,再度抬眸向窗外望去时,一抹跳跃的黄白晃入眼帘。
那短短一瞬被拉得无限漫长,时间仿佛经历了几个纬度,才又重新转动。
薄金般的阳光透过乌云层,像起伏的金色海浪温柔地从世界尽头涌来。
那团生动的黄白轻盈地跳上一道清瘦的人影身前,伸着粉嫩的舌尖亲昵讨好地舔了舔对方莹白如雪的指尖,好像调皮玩闹的小孩。
他的轮廓在光下变得迷离朦胧,似一张沉默的剪影,乍然落在她眼前。
明明。。。。。。是一碰就破碎的童话。
泪水毫无征兆地从眼角滑落,她几乎是哽咽着,眼尾苍白又凄红,“停,停下来——”
。
“停车——!”
*
“砰——”
娇小纤瘦的少女被一双冷白的手掐住脖颈,像捏住一只羸弱的小猫,柔嫩白软的颈部在顷刻间染上深红鲜艳的指印。
那双漂亮修长的手戴着黑色皮革手套,露出的半边手指骨骼流畅修长,骨节微微凸起,抵着她柔软脆弱的下颚,无端生出淡漠的冰冷。
知安被这股骇人的力道禁锢得喉咙近乎失声,她半垂着眼皮,漆黑的瞳仁溢出朦胧微光,如晕开的墨汁倾散而出。
吃力地抬起手臂,虚虚地隔着一层冰凉的黑色皮革搭在男人的手背上。
仰着苍白纤弱的脖颈,像只无力挣扎,脆弱,濒临死亡的猎物。
溢出喉骨的声音仿佛要被脖间那几根冷硬的指骨捏碎,她的眸色在雨雾里揉成迷离的光,“亲爱的。。。。。。不来个吻别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