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末匆忙無措地掛掉電話。
所以,不止他,還有其他人也在找父親。
不知道為什麼,聞末突然想起幾天前發到他手機上的那三條簡訊,聞末自己都沒發覺,他指間在顫,他回撥了那個陌生號碼,電話響了幾十秒,對方才接起。
「餵?!」
聲音粗糲沙啞,和他記憶里那個西裝革履,威嚴精英的父親形象完全對不上。
背景音十分嘈雜,聞末能從紛亂的人聲中聽出骰子和老虎|機的聲音。
聞末緊繃的肩膀突然鬆弛下來。
像一個焦急等在手術室外的人,明明知道希望渺茫,可又忍不住祈禱奇蹟發生,然後措不及防被通知噩耗降臨那一刻的絕望。
聞末垂眸,聲音很低,也很輕。
他一字一句,卻有種罕見的執拗:「你在媽媽墓前跟我發過誓,你答應不會再去賭的。」
聞末咬唇,因為觸及了心底最最柔軟的那一小塊地方,沒忍住,尾音染上哭腔:「你答應過的……」
聞訓咬咬牙,壓低聲音:「…都是你之前給我轉的那一萬塊錢,我本來想用那一萬塊錢翻盤的,結果……」
「…你別管了,我這次一定會賺回本的!你信我…」
「等等,我壓大…大,大,大,開…操!!!」
一聲巨大的「砰」在耳邊炸開,聞末捂住耳朵。
耳鳴漸漸散去的時候,聞末突然問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聞末抿唇,甚至有些輕鬆地笑了笑:「您總說養我敗家,花了好多錢,您記不記得到底花了多少?」
據說有數據學家統計過,在城市裡把孩子培養上大學,能花費上百萬。
聞訓愣了愣,皺眉語氣不悅:「突然問這個做什麼?」
早些年他沒錢,創辦公司都是妻子娘家資助的,養孩子的錢就更是妻子那邊出了。
妻子去世前,還給聞末留了一大筆基金,足夠聞末去歐美高消費國家念書一直念到博士的教育基金,甚至還多出買房和結婚的錢,妻子全都給聞末準備好了。
可後來公司資金周轉不過來,他走投無路,破誓動用了這筆錢,還賠了個底朝天。
「您告訴我吧。您說,我就信。」
聞訓一直嫌棄妻子將兒子養得太嬌氣,聲音都軟聲軟氣的,一點沒有陽剛的感覺。
這還是第一次,聞訓覺得兒子的聲音很陌生,莫名堅定。
聞訓突然心虛,低頭,咽了咽口水,隨口說了個數字:「…兩百來萬吧。」
聞末怔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