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思听着自己身侧如苍蝇一般细小的嗡嗡声,她扭了头问祝愿:“你念什么经呢?”
祝愿面无表情地瞅着余思没说话。
而刚刚与祝愿拉开距离的重机则是将祝愿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他偷偷瞄瞄祝愿的脸色,又瞅瞅余思探究的神情,垂下头愉悦地抿起了双唇。
穿过院子里的那道活水,便是北屋廊下了。
沈牙停在了廊下,玉兰则是提着裙子小跑着进了屋子。
祝愿和余思也停下了脚步,重机和二成子像两个听话的脚力一样与祝愿和余思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毕竟这是女眷之间的事情,他们两个大男人,哦不,他们一个和尚,一个哑巴,一个是不好干涉,一个是无法干涉。
祝愿使劲儿伸着脖子往屋子里面看,没一会儿,玉兰扶着一个端庄又恬静的娘子出来了。
那娘子眉俊眼细,嘴角带喜;如漆的头梳的整齐,浑头只插一根艾玉簪子;衣带样式宽松,花样素雅,手上捉着一条乳白的菩提串子,玉兰扶她出来时还带出来了一阵瓜果的香甜,任是从哪个角度看,这娘子也给人一种大善人的模样。
祝愿在打量廖家大娘子,廖家大娘子也在打量着祝愿。
“你就是祝姑娘?”
廖家大娘子先开口了,语气松缓,声沉气足。
“同行给面子叫我一声祝管事,私底下还是叫名字的多,大娘子看得起直唤我祝愿便可。”
祝愿笑得职业。
“外面晒得慌,祝姑娘来里面坐,金兰,冲茶汤来。”
廖家大娘子吩咐着,又由玉兰扶着转了身。
祝愿瞄余思去了,余思冲祝愿扁了扁嘴——看来廖家大娘子做下这事儿的时候,是没打算瞒太久的,毕竟妒女庙那边的那位不大正常,这事儿随时能被人戳破。
落了座,又是廖家大娘子先开的口:“那姓廖的想来是过份打扰祝姑娘了,否则祝姑娘也不会这么快找到我这边来。”
祝愿接着笑:“我这也是无奈之举,看样子廖大娘子是体谅我的了。”
“我娘家姓关,叫我关娘子便好。”
正座上的廖家大娘子语气依然温和。
祝愿又瞄了余思一眼,余思垂着眼点着头,不知道在思量什么。
“先不说其它的,我想知道你们是从哪里看出破绽来的。”
关娘子也饶有兴致地问祝愿。
祝愿略加思索道:“我姐姐是本地人,自然对廖员外熟悉的很,廖员外找上我时,我姐姐便将廖员外的事一一说给我听了;我妹妹师从牛头山雾山观惠人凤惠天师,我便也沾了些光,学了些数术之法;我爹有逢庙便斋的习惯,听闻这里还有一个众泽园,我们便一并捐了功德;再加上之前我们去比仙阁买胭脂时,无意撞到了林娘子和另外一位娘子……这些事情交叠起来,我便猜了个七七八八。”
“要不就说老天有眼呢,他廖兴达忙活半辈子,终于是踢上祝姑娘这块铁板了。”
关娘子并不掩饰语气里的兴灾乐祸。
祝愿接着给余思使眼色,余思眨眨眼,也看向了关娘子:“听关娘子的意思,莫非廖兴达的事情,廖员外也早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