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晓彬回到崔家老宅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钟了,由于喝了酒他把车停放在公安局大院里,一个人打出租回到了这所满是疑云的老宅。门房的灯已经关闭了,狭窄的窗户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那个疯疯癫癫的老人可能早已睡去了。
今天的酒喝的可能多了一些,杜晓彬走起路来有些踉跄。看看眼前那棵古槐安静的矗立在寒风中,摇曳着枯败的树枝似乎在诉说当年的恩怨情仇;那如鬼魅般的黑楼,只有崔血月的房间还亮着灯,其它都已是一片漆黑。
正冲着自己的厅堂在暗夜中尤为诡异,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息。破败的门窗虽然经过简单的修整,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斑斓破旧,其中的几扇窗户内部的插销已经破损,风一吹过窗扇“嘎吱嘎吱”
的一开一合让这安静的夜多了一分怪异。曾几何时这里也算是天堂,崔家老少一起欢聚,灯红酒绿金碧辉煌;曾几何时这里又变成了地狱,崔家三爷摇晃着苍老的身躯从这里消失;秋芬老太在这里仰面跌倒,留下她惊恐的神情和淌血的遗照;范爱卿、古耀武、古耀文还有父亲杜玉山都被这栋诡异的黑楼吞噬了。
在杜晓彬眼中这栋建筑与其说是小楼,不如说是披着夜色的鬼魅。
忽然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从门房小屋里传了出来,他驻步倾听似乎是那个疯癫老人传出来的,语速很慢,声音嘶哑,像是在默默祷告。“你这个女人啊……是个祸害,害死了你的姐姐有害死了丈夫!还不甘心硬让人家断子绝孙啊。你知不知道这也算是你的儿子,你的儿子啊!你就那么狠心,要你那伙人来斩尽杀绝。可是又有什么用?他们也得死了,会死的很惨啊,这就是报应!什么?你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仿佛这屋子里还有第二个人,但是杜晓彬没有听到再有人说话。良久疯癫老人又开始说话了“你说我们崔家对不起你们家,不就是幅破画吗,抢了几百年了,谁也没得到。就算是在我家放着可是它就是一张破画!嗨……我死过一回儿,不想再死于非命了,你就饶过我们吧!回头我把那幅破画烧了可以了吧……”
老人不再说话了。屋里又传出声音:“这楼里有鬼,也有人,有人也有鬼。你给我记着和那个姓杜的警察长得很像的那个年轻人,恐怕要到这楼里来了,到时候不管是人还是鬼都安生不了。不过他也会像他爹那样不明不白的死去,谁让他们多管闲事。”
杜晓彬不由得大吃一惊,屋里的声音变了,不再是那个疯癫老人嘶哑的声音,而变成一个老妇人的声音。他想凑近小屋隔着窗户看个究竟,老妇人的声音再度传出变得更加凄厉了“这儿还会死人的……这还会死人的……哈哈。”
这个声音让杜晓彬后脊发凉,毛发皆立。他乍着胆子凑到窗户前,发现窗户紧闭,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但是能够感到疯癫老人瑟瑟发抖的呻吟声。
“要出事吗?”
杜晓彬心中暗道,此时的他真想破门而入看个究竟。忽然门口大灯一亮,一辆黑色的轿车径直开了进来。
“哎,是谁这么晚了还在这里?”
从驾驶室里弹出一个油光光的头正是崔潜。
“哦,是我杜晓彬……”
杜晓彬看到眼前的车灯灵机一动,装作找东西的样子在地上寻摸起来“啊,崔公子我喝了些酒,把钥匙掉在这里了,麻烦您用车灯给我照一下。”
崔潜非常不耐烦的咕哝了一句“神经病”
,然后极不情愿的打开车灯。杜晓彬借着这个机会一边蹲下身体佯装找钥匙,一边侧目向窗户里面看去,只见窗户内有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窗外,满是褶皱的面皮上带着惊恐的抽搐。杜晓彬将目光越过老人的脸向里面看去,屋内除了疯癫老汉,竟然空无一人。杜晓彬刚想把目光收回,只见小屋的后窗微微的动了一下。
“哦,找到了,找到了,谢谢你啊崔公子。”
杜晓彬将早攥在手中的钥匙向车内的崔潜晃了晃。
“晚上没事别出来乱转,我父亲心脏不好,怕受惊吓。”
崔潜说完一踩油门向院内拐去。
杜晓彬看着黑色轿车拐进大院,又看着安琪和崔潜从车上下来,互挽胳膊走进小楼。杜晓彬才将脸贴近窗户小声问:“老伯,刚才您在和谁说话?”
“我在和鬼说话……”
老汉阴森的说道。
杜晓彬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而后马上静下心来追问道:“不对,分明是一个老女人在和你说话,她是谁?”
“她……?她是鬼……”
说完老汉缓缓的拉上窗帘,他那怪异的表情被厚厚的幕布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