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随即传出悲戚的哭声,断断续续。
贤妃趁机瞪了范德才一眼。
也不怪她不给范德才颜
面,谁被泼了脏水还会客客气气啊?
范德才讪笑,心思却不在应对贤妃上。
究竟是何人指使宫女,这事还要继续审问。
姚宝林被毁容的事不胫而走,传到季绾耳中时,她正在珍书阁为齐伯药敷膝盖医治风湿。
齐伯大大咧咧的,冬日都想不起添棉衣,整日穿着宽大的粗布袍子走街串巷。
“回头,我让馨芝给您送衣裳来。”
“不穿不穿。”
齐伯点燃烟杆,吸了一口,缓缓吐出,“小老儿可穿不惯绫罗绸缎。”
“那就做成葛布的。”
季绾瞥向老者的脚,想着今晚回去亲自纳鞋底,为他做一双青绒靴。
齐伯不老实,药敷也不忘晃动小腿,优哉游哉的吞云吐雾,“阿渊进步挺快的,足以参加乡试了。”
弟弟因天生哑症,连县试、府试、院试都没参加,没有秀才功名,何谈乡试。
夜深人静想起用功读书的弟弟,季绾只觉可惜。
这时,蔡恬霜急匆匆走进来,拉过季绾,“绾儿,陛下请你入宫,说是姚宝林哭诉太医对她的脸动了手脚,导致伤势加重。”
季绾深知不该在惹怒太子的节骨眼上入宫,但皇命难违。
有御前侍卫护送,季绾不担心安危,只是不懂世间医者无数,为何偏偏选她?
怀着不解,季绾告别齐伯,坐上宫里的马车。
由宫人引路,季绾背着药箱一路小跑,裙摆腰带飞旋,露出银粉色的绣鞋。
来到姚宝林的寝宫,迎上一张张或是熟悉或是陌生的脸,季绾低眸走进内寝,凑近姚宝林的床前。
承昌帝坐在床边,正在安抚痛哭流涕的女子,一声声“不要多想”
冷静淡然,听不出关切的意味。
皇家薄情,不是说说而已。
季绾目不斜视,按承昌帝所言,为姚宝林检查脸上的划伤。
一条划开皮肉的伤口,血肉模糊。
不少嫔妃站在外间,心思各异。
季绾对承昌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无声的暗示,其余人不懂其意,承昌帝却读懂了。
点头示意姚宝林的哭诉为实,太医动了手脚。摇头示意伤口严重,难以恢复如初。
这女子很聪明,有跪地的一众太医在,明哲保身,没有当面道破。
顾及季绾的安危,承昌帝十指成拳,没有立即问罪,与范德才耳语几句,叫他暗中调查。
随后又安抚起哭成泪人的姚宝林,“不必多想,好好养伤,回头,朕让人送些稀罕物过来。”
在姚宝林心里,再多的稀罕物,也没有圣宠珍贵,她抓住男人的龙袍,苦求:“陛下别走,陪陪臣妾。”
承昌帝面色温和,却一点点抽回龙袍的衣角,起身向外走去。
“季娘子随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