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斯洛走回房间,从行李箱里拿出一本本子,他把它递给林衡,用让人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那么,今晚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在睡前,写出如果你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后,你最想做的事情。”
林衡扬起不解的眼神,忘记不应该是竭尽全力避开那个人的一切吗?为什么还要他去幻想?看出林衡的疑问,宁斯洛只补充了一句:“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想,写就对了。”
压下心底里的疑问,林衡回到房间,动笔写了起来。写写划划,撕掉了好几页的纸,林衡终于把自己心里的执念用文字的方式跃然纸上。
这一思考,人就会显得格外饿。看着纸上稀稀拉拉的几行字,林衡放下笔,走出房间觅食,却正好看见推门进的宁斯洛。他手里拿着林衡熟悉的包装,熟悉的食物。
“我们之前吃的那家烧烤?”
林衡问。
“嗯,你都没吃晚饭,还被我赶去写东西,一定会饿。所以我打了外卖,刚拿上来,趁热吃。”
宁斯罗将提着的东西放在桌上,一个一个打开。运动的分子吸引着林衡来到面前,伸手拿起一串烤鸡翅,咬上一口,还是之前熟悉的味道。
吃着麻辣嫩滑的鸡翅,林衡想起自己刚才写下的其中一条愿望:‘想和边寻一起吃一次宁大哥推荐的烧烤。’
林衡的确是再一次吃上了,可他身边没有边寻。
看出林衡突然低落的气氛,宁斯洛能猜出些什么。他悄然开口:“知道为什么我要让你写下那些愿望吗?”
含着眼泪,林衡摇了摇头。虽然要掉不掉的眼泪模糊住了视线,但林衡还是看向了宁斯洛,等待他的解释。
“让你写,是希望你能一个人去经历,去感受,去铭记。有了这些回忆,既然你自己一个人都做过了,那以后就不需要那个藏在心里,甚至是永远不会出现的人。”
宁斯洛说的很认真,很有道理,就像是他也经历过爱而不得,所以才能如此感同身受。
林衡嗯了一声后没说话,默默吃起了烤串。气氛再一次陷入僵局,林衡只好拼命吃东西。在吃的满嘴是油的时候,一声咔嚓在安静的咀嚼声中响起。
林衡抬起埋在盘子里的头,就看见怼在他面前的拍立得。“宁大哥,你这是?”
频繁问问题实在是因为宁斯洛的行为令人匪夷所思。
宁斯洛将显现图像的相纸递给林衡,让他写上日期。林衡看了一眼照片上的他,傻傻呆呆的眼神,嘴角还有烧烤料,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不妥。林衡照做,在照片背后写上今天的日期。准备递回给宁斯洛的时候,他却没接。
“我没猜错的话,你写的愿望里应该有和他一起吃这家烧烤这个愿望吧。以后你每完成一个你的愿望,我就帮你拍一张照片。这样以后等你再想起他的时候,你就看看照片,想想只有你一个人的这段回忆,感受一下当时的情绪,或许就没那么留恋了。”
宁斯洛说的很云淡风轻,语气里都是释怀。
听着宁斯洛的话,林衡突然觉得放下也不是那么难了。一个人能够独自完成所有你觉得不可能的事情,或许你就再也不需要依靠别人。
“谢谢宁大哥。”
林衡今晚第一次真心感觉身边有宁斯洛的存在,他在庆幸。
短暂的吃饭时间过去,宁斯洛没有过多打扰,就回了自己的房间。林衡知道宁斯洛很忙,他肯定在房间又打开了电脑。虽然说飞机上他在装睡,但在他为数不多睁眼偷看宁斯洛的时候,宁斯洛的视线就没离开过电脑。
这其实代表着宁斯洛为了林衡付出了很多也牺牲了很多。
感激越堆越多,让林衡开始心头酸酸涨涨。他想,身边有宁斯洛,一定是上天仁慈,也是他这辈子为数不多的好运。
每一次呼吸,都是在杀死它
:每一次呼吸,都是在杀死它
第二天早上,宁斯洛没有给林衡睡懒觉的机会,公事公办地在上班时间前叫醒了林衡。林衡虽然昏昏沉沉,但还是依据指令,利索地收拾好自己,坐在餐桌上和宁斯洛吃起了早餐。
喝下一口牛奶,咽下嘴里干巴巴的面包,林衡问:“宁大哥?我们今天具体要做些什么?”
宁斯洛指了指林衡放在桌上的本子,语调上扬,“昨天不是和你说过了嘛,你一个人去完成你的愿望,想到什么做什么。我主打一个全程陪伴,还有拍照。”
宁斯洛放下手边的三明治,郑重其事,“所以,你第一件事想做什么?”
睡前林衡拿回自己关机已久的手机,开机回复了边寻关于哼哼的问题后,他就再也没看过手机。只是一门心思地想,自己到底要什么。
头一次如此清醒地问,脑海中闪过无数的想法。而他第一次面对内心里自己这些欲望和渴求,林衡发现其实他要的也不多,总结下来无非是一点,身边有他,一切足矣。
这简单的八个字,其实只要林衡改变心态,不去嫉妒,不去胡思乱想,不去奢望,他就能做到。很早之前他就看清了也懂了这个道理,但只因他贪心,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罪魁祸首是他,收拾残局的也只能是他。
林衡后悔,后悔用逃避解决这件事情。但是既然都离开了,放松一下心情也未尝不可。他坦然接受了宁斯洛的建议,并觉得在这段时间好好调整心态,回去那一天面对边寻的质疑他才不会那么狼狈。
本子上的每一条愿望都是林衡在经过深思熟虑后一笔一划写下的,所以他比谁都清楚他内心的执念。不需要再次翻开它,林衡脑海中自动浮现出他下笔的第一条:一起去看极光。可现在不是冬天,去不了漠河,林衡只好放弃这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