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人此言差矣。”
苍月官场规矩,弹劾的本子一般是各部私下讨论过的,此时汪及被定了个居心叵测,户部的同僚自然要出来助攻。户部的另一个主事吕展是第一个出来打援的,“眼下卫阳城已经开始有传言,若朝廷不尽快给个交代,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就是日后查明王妃无辜,怕是也不能服众了。”
户部一下出来两个官员咬着此事不放,户部尚书林博文是兵部尚书左敏的学生,但凡有点脑子的也知道二皇子和三皇子新一轮的斗法开始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本来打算见招拆招,保守应对的谢汝恩也转变思路:“笑话,天气炎热,食物腐坏是常有的事,酱料坛子时常开关,更容易腐坏,往年也有不少因此吃坏肚子的百姓,也没见人去告。怎的今年就有了,还告到王妃身上,还惊动你们二位在本该商议国家大事的朝堂上大做文章?”
“皇上爱民如子,民生乃国家大事,怎么就不能在这里说?”
吕展冠冕堂皇道,“三王爷乃皇上的儿子,皇上有天下之责,为了皇室名声着想也应该说明白。”
“户部的两位大人是科举入仕,饱读圣贤之人,做官也做到这个位置上了,行事怎地还如此荒唐?城中流言四起,二位不思教化百姓,疏通民意,反被裹挟倒逼皇亲,也好意思说自己忠君之事?真是可笑!”
谢汝恩嗤笑道。
“好了,王大人说得在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此事就流程按交于有关衙门审理即可,不必做无谓的争执。”
沉默良久的李璋沉沉开口,清冷的目光扫视过众人,“各位如果有特别关心此案的,可以向有司申请从旁听审。”
李璋此话一出,堵住了悠悠众口:既然叫嚣着皇室宗亲没有特权,那审案也没有必要搞特殊拿到朝堂上来审。
皇帝觉得自己没有发挥太大作用,眼看此事就要告一段落,他又想在李璋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回护之情:“吕展,此事还未水落石出城中便有流言蜚语,朕命令你,尽快平息,以正视听。若两日后还未解决,朕唯你是问!”
吕展一愣,僵在了那里。好在汪及退下时扯了他一下,不至于失态。
沈雪这边,事情超出了她的预期。
昨天她和王舅妈给王舅舅送了东西到牢里,叮嘱他小心衙役。有暗卫打通关节,再加上王舅舅本身身手不凡,沈雪也就安心回府,等着府衙开堂审理。
结果第二天风声就不对了,早上自己还没起床,新荷就跑来说卫阳城里到处都在传百香居酱料有问题,还说有人吃死了,去衙门告状的人也越来越多。
沈雪决定出门去打听一下,再去看一下王舅舅的情况。
结果很久没有露面的燕行拦住了她:“王爷让属下告诉王妃,今日就待在府中,哪里都不要去。”
“可是……”
“王爷知道王妃想做什么,王爷说这件事错综复杂,一切等他回来后商议。”
燕行打断道。
沈雪又想起昨日那名暗卫说的,抓王舅舅的根本就不是城南府衙的兵,而是禁军:“不过都是穿的私服,拿了一封密信给城南衙门的主事林瑜,林瑜看了之后便让他们穿了府衙兵的衣服去抓人。”
禁军的顶头上司是尚顿,沈从军哪有资格使唤他做事,答案只有一个——左敏。
沈雪大脑飞速运转,她想起李璋曾同自己讲过左敏的为人,自己也或多或少从旁的地方听过不少关于这个兵部尚书的故事,他跟沈从军的做事风格天差地别。
沈从军会找人去自己店里闹事,会找人卡自己的文书。但左敏绝对不会,因为他知道自己背后有李璋撑腰,这种无关痛痒的把戏他根本不屑去做。抓王舅舅这件事亦是如此,所以他们的目标根本就不是自己。
如今再结合李璋给自己留的话来看,沈雪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想。
李璋向来胸有成算,眼下自己最好也不要轻举妄动:“我舅舅那边你们得保证他的安全。”
“王妃放心,王爷已经做了安排,舅老爷在牢里很安全。”
燕行跟沈雪比较熟络,知道她娘家的情况,“晚些时候属下再替您去牢里一趟。”
“多谢,你赶紧去做你的事,我就在府里等王爷回来。”
沈雪感激道。
燕行走后,沈雪想起庄思敬那边还没有回复,连忙去书房写了个字条封好,递给新荷:“你去找周伯,让他派个可靠的人去永和馆找他们的少东家,把这个给他,注意不要引人注目。”
过了一会新荷便回来了:“周伯说咱府里看园子刘叔最近腰病犯了,看了几家都不见好,正好让他去。”
周伯做事考虑周全,沈雪很是放心,她现在暂时无事,决定去书房练字静心。结果刚到书房,周伯来了:“王妃,刘家二郎来了。”
刘海风当初跟着王舅舅来过几次王府,和周伯打过几次照面,所以他们都是认识的。
“估计是钱不够了!”
沈雪推测其来意。
“那我先去账房那拿钱,带回海风哥走的时候好拿上。”
新荷跟沈雪默契十足,不等她开口,便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嗯,领三百两,拿到前厅,我们在那等你。”
沈雪说着就往前厅方向去。
“掌柜的。”
刘海风见到沈雪第一反应是像平时一样称呼她,但又瞧见沈雪身后的周伯等一干人,忙下跪规矩地行礼:“草民刘海风拜见王妃。”
“快起来,不必多礼。”
沈雪被他这突然起来的恭敬给搞得有些想笑,“海风兄弟,这里都是自己人,咱们还是跟平常一样有话直说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