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脚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那东西一会儿柔软,一会儿尖锐,柔软的时候很舒服,尖锐的时候有些疼。
迷迷糊糊之间,尤铭忽然从睡梦中醒来,他还没睁开眼睛,却觉得自己的脚确实有异动,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脚上游走……像是——手?
难道有人在给他按脚?
尤铭睁开眼睛,看到的确实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蹲在他的脚下,爪子还捧着他的脚。
尤铭沉默的看着“它”
。
“它”
也看着尤铭。
这个奇怪的东西显然不是人,它有杂乱的头,覆盖了全身,它的皮肤是黑的,穿着黑色的袍子,眼睛没有瞳孔,白中泛青,嘴唇不能完全包裹住牙齿,露出了一口尖牙。
尤铭看它的第一眼想的是——它一定很久没有洗过头了,覆盖全身的头看起来又脏又油。
“你能看到我?”
它忽然凑近了尤铭。
尤铭心脏一紧,但表面上却很沉稳。
它似乎很高兴:“我就知道!他们说的没错!”
尤铭沉默着。
它连忙回到刚刚的位子上,重新捧起尤铭的脚,一双白眼盯着尤铭,说话的时候露出猩红的舌头:“我在给你按脚!”
尤铭:“……我看出来了。”
它兴高采烈:“我问过了,他们都说你能左右‘他’的意思,你能跟‘他’说,让我加入‘他们’吗?我很厉害,我还差一点就能吞噬两百年以上的厉鬼了!”
尤铭想到自己唯一认识的鬼:“你说的他,是江予安吗?”
它又瞬间蹿到尤铭面前,想要捂住了尤铭的嘴,尤铭连忙自己捂嘴,它放下手,像人一样伸长脖子左顾右盼,确定没鬼以后才松了口气,它惊恐地看着尤铭:“你不能直呼‘他’的名字。”
尤铭:“那你直接去找他,不是能有效率吗?”
它看上去有些泄气,可怜兮兮地说:“我去问了,他们都说‘他’身边的鬼全是千年以上的厉鬼,我还差八百二十一年零三个月九天才到千年。”
它又说:“我很会按脚的,我还会修脚!你把袜子脱了,我给你修!”
尤铭拒绝到:“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
“您不要跟我客气。”
它抱着尤铭的腿,要去脱尤铭的袜子,尤铭想把自己的腿抽|出来,鬼魂的力气显然不是他能够与之抗衡的,就在一人一鬼的拉锯战中,室内的气温忽然降低了。
这只要给尤铭修脚的鬼惊叫一声,凄厉又刺耳,尤铭只感觉有一阵风刮过,那只鬼就贴在了玻璃上,动弹不得——与其说是贴在玻璃上,不如说是被什么定在了玻璃上。
尤铭甚至从那只鬼五官不怎么分明的脸上看到了它的惊恐,如果它是人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尿裤子了。
江予安要火了。
尤铭脑子里忽然挑出这句话。
他连忙说:“这只鬼不是要对我做什么坏事,他只是想加入你们,但是没满一千岁,所以只能来找我寻求帮助。”
难道江予安在鬼中间建立了什么帮派?
鬼的世界难道也需要成群结队?
尤铭陷入了沉思。
江予安似乎还是很生气,尤铭看到了血红的扭曲大字。
字体比以往的更加狂放,都快有些收不住了。
“它碰了你。”
“它该死。”
尤铭:“鬼死了是什么?”
“魂飞魄散。”
尤铭:“……它只是碰了我的袜子,应该不算碰了我。”
那只鬼也在玻璃上哭诉:“我只是想讨好您夫人!我不是故意的,我用错了办法!我以后再也不会碰夫人了,连夫人的衣角也不会碰!求求您原谅我吧!”
尤铭面无表情,夫人是个什么鬼称呼?
禁锢住那只鬼的力量似乎放松了,它瞬间消失在了室内。
它逃之前还留下一句:“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尤铭忽然觉得……有时候江予安真是意外的好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