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忘云无言了好一会,伸出手将她按回原处,“我没生气,你好好躺着。”
萧潋意不信,扯着他不松手,不断重复道:“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你不要怪我。”
徐忘云叹了一口气,“我没有怪你。”
萧潋意:“对不起阿云,你不要走,我好害怕,你不要走,别把我自己留在这。”
徐忘云说:“我不走。”
萧潋意听了这一句,才终于微微冷静下来,她趴在床上,侧头安静地看着徐忘云。那眼神实在有些太空了,空的几乎可以说是不正常。
徐忘云被那眼神看得心下一颤,闪过一个猜想,他沉声道:“你……”
萧潋意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只说:“阿云,你会留下来么?留在我身边?”
徐忘云看着她不说话。
“你留下来吧。”
萧潋意说:“我会对你好的,我会对你很好的。阿云,你不要走,别把我丢在这。”
她紧抓着他,白皙骨节因用力而微微泛起了青,一双眼十分哀切,期待,却又十分绝望的看着他,就好像她手中抓着的不是徐忘云的手,而是……而是虚空中的一根绳子似的。
徐忘云本是想说我不能一直留在这,或是我可以带你出去这样的话。但他看到那眼神,竟一时说不出来了,只重复道:“我……”
“留下吧。”
萧潋意抓着他的手,轻轻的,贴在自己半边被泪濡湿的脸庞上,“阿云……留在我身边。”
“……”
徐忘云蹙眉看着她,久久无言。
成武三十七年秋,边疆突战乱,二皇子萧文琰率兵出征,次年开春胜战归来,收复雁江七城,取了边塞胡麓王级,并带来了一纸求和贡缴的降书。
自此,边关再无战事,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时和岁稔,是以盛年。
再是两年后
正是隆冬,刚下过一场大雪,天地一片苍茫萧瑟的白,满院枯枝沉寂地耷着,风一吹,便带起一阵凛冽的寒意。
朱红宫院的长廊间,立着一个着粉衣的小宫女,袖里偷摸拢着个汤婆子,约莫是站得无聊,正头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
院外雪地间忽然传来一阵极轻的声,一个身形颀长的少年走了进来,手上端了个精致的小碗,走至那瞌睡的小宫女旁问:“公主在吗?”
小宫女吓了一跳,转过身看见自己身后站了个长相很俊俏的男子那人穿一身黑衣,五官俊朗,眉目生得锋利,神色是一片淡然的沉静,好像天塌下来都不会让他有一丝忧虑似的小宫女慌慌张张的将汤婆子使劲往袖子里藏了藏,行礼道:“徐大人安好,公主……公主在寝殿睡着呢。”
徐忘云知道“在寝殿睡着”
是个什么意思,叹了口气,“我去看看。”
小宫女慌忙道:“大人慢走。”
徐忘云走到寝殿前,捧着那个小碗,推开了房门。两扇雕刻精细的门刚一推开他便兜头闻到一股呛鼻的酒味。屋内酒壶杯子四散,书案上伏着一个红衣女子,一头乌散乱,钗环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双颊耳廓皆是酡红,全然一幅不省人事的醉态。
徐忘云面色不改,早已习以为常。他关上门,走到萧潋意身侧,将手中碗“咚”
一声放在她脑袋旁的案上,轻声道:“殿下,起来吃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