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警员立刻牵着狗过去。一阵鸡飞狗跳之后,把人反扣着手按到了地上。
动静惊动了院外来往的乡民,大家很快聚集起一堆,挤在门外议论纷纷。
“咦,康二叔家发生什么事了?”
叶钦泽和朋友经过,诧异地透过人缝往里看。
马上有人搭话:“小泽今天休班吗?好像有两个嫌犯逃到康二院里了,警察带了警犬抓人呢。”
“是啊是啊,听说还是县里来的人,阵仗不小。哦对了,康二的侄女儿也在,你们俩不是一向玩得好吗?她身体不好,会不会被吓到?”
另一个人的话音未落,叶钦泽就挤开人群冲了进去。“涟涟,涟涟你没事吧?”
“小叶,你来了也好,照顾着点康家闺女。”
戚所长摆手示意门口的小民警放人进来。
里头的县局刑警望见了叶钦泽和他身后的年轻男人,迈步过来:“陈律师,叶医生,挺巧啊,哪都能碰到你们。”
县城就这么大,几人平常因为工作关系来往颇多,也算老熟人了。
“李队,您怎么得空下来?”
叶钦泽微愕地跟人握了握手,不住地往康涟洏那边看。
“放心,小姑娘机灵,躲得可远了。”
李队长拍拍他的肩,扬扬下巴让他过去,转而同陈律师说话:“陈律,又有案子要接了。估摸着还不是一件两件。”
陈律师疑惑地看向地上脏乱的两人,“现在治安案件都需要这么硬核地处理了?”
“是治安案件就好了,省得我操心。”
李队长捏了捏眉心,让手下把嫌犯先押回车上。
张志被两名警员从地上薅起来,突然抬腿踹了近旁的康德禄一脚,呸掉糊了一嘴的树叶尘土,高声叫骂:“好你个康老二,平时跟我称兄道弟的,事到临头就二话不说地出卖我!告诉你,老子干的事,你也没少干!老子就在牢里等着跟你叙旧!”
后面就被警员呵斥着住了嘴,先押回车上去了。
康德禄被他这一骂,却着实吓到了。
他跟张志几个平日里偷鸡摸狗的缺德事儿没少干,打擦边球的也不少。听公安的意思,这东西是犯了刑事案件了,八成要判刑。不是像以前那样,简单地蹲几天拘留所就能掀过去的。
他脑海中飞快地回忆着自己干的各种破烂事,虚虚地笑问:“同志,他俩这事跟我家可没关系,您一定要明察秋毫啊。”
李队长斜了他一眼,“跟你有关系,你还能站这儿?”
陈律师职业习惯使然,观察着他的神色,敏锐地捕捉到他眼神里的怯惧与同情。
同情康德禄,怯惧谁呢?把这样的瘪三整得让人同情的某位大人物?
陈律师皱着眉思索,朝那边将康涟洏护在身后的好友望去。
眼前的事态,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几人的计划。先前他们只是跟派出所里熟识的民警通了通气,想借着派出所抓小偷的东风来唬一唬康德禄爷俩,也不确定要唬几次才能诈回康学妹家被侵吞的那笔钱。
而现在,县公安直接来了人,还是刑警队队长带的队,雷厉风行地直接抓人,准备投入监狱的那种架势。
不管走向还是结果,都不在他们的能力范围之内。
这边,戚所长已经吩咐下属开了院门,举着大喇叭招呼围观的乡民们进来。“既然大伙儿今天都在,那就择日不如撞日,正好给大家来个普法宣传。既是教大家懂得维护自己的财产权益,也是配合上面的最新部署。”
乡民们拿了传单,有惊讶有愤怒,议论纷纷。
“哎哟,原来拿着别人的钱不还,不仅是耍无赖,还要负刑事责任的。”
“这个什么侵占罪,听起来很严重啊。我得赶紧想想,我是不是帮亲戚朋友的暂时收了什么款项,转头就忘了交还。”
“看来亲兄弟也得明算账啊。你看这案例里写的,哥哥把弟弟给告了,弟弟不但要还钱,还得坐牢,两家三辈的情谊也都破裂了。”
“那怨谁?只能怨弟弟贪婪无德,不是自己的钱财还占着不放。我要有这种家人,我也跟他闹翻!”
康德禄捏着传单,听着乡民们的讨论声,心口泛起凉意。
戚所长又揪着他说话:“二子,今天借你这场地搞了个普法宣传,以后你也得遵纪守法知道吗?上头的领导和乡亲们可都看着呢,你要是不带头作表率,那就是打我的脸。谁让老子没面子,老子就让他没里子!”
“那是当然,当然的。我一定积极学法,全力配合政府的工作。”
康德禄讪讪地应着,下意识去看康涟洏。
这丫头,贼精贼精的,这会儿如果牙尖嘴利地告上他一状,他恐怕一时都没法脱身,钱更是赖不掉。
戚所长顺着他的视线一瞧,眼睛一亮:“哎哟,大学生回来了!我都忘了暑假这时节了。这不是最佳的普法志愿者吗?康丫头快来!”
康涟洏跟在叶钦泽身后走近,小脸微白,一副被吓到的模样。“戚叔,您可真威武。我头一回见这么大的抓人犯场面。”
康涟洏跟戚所长并不熟。不过他为人端正,又疼爱小辈,乡里的年轻一辈大都这么叫他。
戚所长最爱听乖巧的小辈夸他,虎目一眯,脸上的横肉都变得可亲了。“康丫头真谦虚。首都的大场面不比这壮观多了?怎么样?刚才没被吓到吧?身体还好吧?”
“被一股充满安全感的正气包围,怎么会吓到。”
康涟洏举着传单,乖巧地摇头,露在传单外面的猫儿眼紧盯着康德禄父子。“您刚才又说让二叔和我哥作表率,带头守法普法,我觉得与有荣焉,更高兴了。我才放假回来,今天来探望二叔,闲聊时正好因为一些款物的事情有些小争执。您这传单来得可真及时,一下子就拨开了我们心头的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