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沉家的亲眷陆续都到了,沉荣舟的兄弟姐妹也带了孩子来,沉家公婆抱了孩子,神色才好些。
祭祖后开宴,蒸了一大篓螃蟹,蟹膏肥满如油,玉盘里摆着黄澄澄的、饱满的柿子、甜香的栗子糕,每人一碟月饼,水晶碗里盛了石榴、葡萄。
“多吃呀,玉霜。”
席间不少敲打吴玉霜的言语,一张张吃饭的嘴,嚼起别人的痛楚来也津津有味。
绣嫣知道这里并没有自己说话的馀地,却也为夫人说了许多好话。
吃过饭后,公公婆婆把吴玉霜单独叫到屋子里,端出一碗灰浊的药汤来。
“玉霜,这是我向一个名医求来的方子,是帮助女子有孕的,你喝了它再回去。”
沉老夫人说。
“娘,之前喝过一次,也并没见效。”
吴玉霜接过药碗。
药汤里漂浮着细沙一样的灰粉,不知道是些什么。
“药方不一样,这次的灵。”
沉家老爷说。
“爹,我想看看药方。”
吴玉霜说。
“药方没留下,药是现成的……”
沉家公婆有些失了耐性:“辛辛苦苦找来药给你调理身子,我们还能害你不成?你不喝,我叫绣嫣过来喝了,这药金贵得很。”
吴玉霜喝下药,微微皱眉,只觉得有些微苦,口感很涩,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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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亥时三刻家宴方散,吴玉霜和绣嫣走出沉家上了马车,两人双双松了一口气。
耳边的喧嚣终于消散,只剩下彼此的气息和声音。
两人默默无语,对视片刻,绣嫣才道:“…夫人真是辛苦。”
说罢,她又抱住吴玉霜,像猫鑽进主人的怀抱。
“我也习惯了。”
吴玉霜轻轻抚摸她的长发:“今天都没好好看看月亮。”
“那一会回家,我陪夫人赏月。”
绣嫣笑道。
马车内烛光昏暗曖昧,越来越衬出绣嫣那秀长眉尾,浓黑眼睫,还有荔红的双唇。
恍惚之间,绣嫣轻吻着吴玉霜的唇,嚐到了淡淡的苦涩气息,像是药气。
“夫人喝了什么药?”
绣嫣问。
“何曾喝药?”
吴玉霜用指节抵在嘴唇上,“兴许是沉家的茶水苦。”
绣嫣没有说破,只从包袱里取出点心匣,取出柑橘蜜饯给夫人吃。
车内瀰漫着清新甜香的气息。
半晌,绣嫣掀开马车的窗帘,小巧的圆月映照在方形的小窗口里,如同一面小尺幅的清丽画作,美丽得不似真实。
今天的月亮很圆满,银辉洒满了回程的道路,吴玉霜和绣嫣共赏清光。
看着月亮的时候,什么事都可以不去想,暂时将烦恼思绪拋在脑后…
吴玉霜恍然发现,望月时就好像和绣嫣在一起的感觉一样,都能令人忘却、令人寧静。
世间美好之物大抵都是如此。
满月悬掛高天,可望而不可即,绣嫣却近在身边,只要看到她,似乎心里一切苦都消弭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