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让易天陪你。”
我冷冷道。易天现在看他跟看待宝物一样,可以说是有求必应,一天十个电话就有八个是关心他的。
他摇了摇头,“晚霞不是时刻都有,易天也忙。况且……”
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
之后我们都不说话,他说我板正严肃,这是事实,但是这个我改变不了,工作性质使我不会轻易将情绪表露以外,滴水不漏是我的风格。
直到晚霞散去,我推他回到病房。
临走前,我告诉他,易天明天要去a省出差,我们后天才会回来,有事随时打电话。
他笑着道:“易天上午来的时候跟我说了。你们放心。”
我把新买的手机递给他,把易天和我的电话号码都存入进去,“以后就用这个手机打电话。”
这是易天亲手为他选购的,拥有最顶级的防震防摔防水功能,里面还装了定位芯片,只要手机在身上就随时都能找到人。
他接过手机,微微一笑:“谢谢,其实可以不用的。不过也谢谢你今天陪我站了那麽久,完成我的愿望。
“还有,祝你们往后生活愉快。”
最后那句话我总感觉哪里不对,不待细想,手机铃声就响了,因有事在身便匆匆离开了。
多年后,我去易天家时,无意中看到穆然和易天依偎在花园里看晚霞。那时我还听到穆然说:“你不知道吧,我曾经有个愿望就是和你一起看晚霞。”
那个时候我绝对想不到,那个在医院里霞光满天的下午,会成为我余生最珍贵的回忆。
而那天,去医院的,也不是简宁。
苏文阳(第一人称)
a省出差回来,穆然不见了,那部手机也没带。
问过医院所有人,都闭口不谈。
易天大发雷霆,直接去找了易海钊。他知道易海钊带走了穆然。
易天跟家里闹得翻天覆地,但是易海钊放出狠话:易天要是再为了个男的要死要活的话,他就不能保证穆然是完好无损的存在了。
易天怕了。
……
至此易天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我听易天家里的陈姨说,易天他有段时间一直在家里翻箱倒柜找什麽东西。
我知道他在找什麽,穆然抑郁性木僵期间,他一直和穆然生活在一起,他在找穆然的东西,然而除了几瓶没用完的抗抑郁性药品罐,穆然基本没留下什麽东西供他睹物思人。
他甚至经常喝酒买醉,连公司的事都心不在焉,几次文件要他签字时他都签错了名字,总是写成‘穆然’。
老板长时间状态不在线,底下员工或多或少都感觉到了,一些女职工甚至都在私下里八卦好奇是谁把老板折腾成这麽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都惊叹原来冷傲的有些不近人情的易总也会为情所困。
……
虽然有易海钊看着,但是易天让我暗地里去查询穆然的下落,然而易海钊毕竟经历了半生的岁月沉浮,如果有心要藏一个人的话,又怎麽会让我轻而易举找到。
公司的事易天没让我管了,只一心让我找人。
找一个人的话,就得先了解那个人。
我从穆然档案里最早的信息开始入手。因为要背着易家偷偷调查,动作太大的话会惊动易海钊,易天不敢冒那个险,只能暗地里让我私下走访调查。
我调查了穆然长大的那家孤儿院。孤儿院是私人投资建立的,能收容的孤儿也不多,但最后还是因经费不足开不下去了。
我找到了同在那家孤儿院长大并认识穆然的人,他们说:孤儿院很多人虽然没有父母,但大部分都是有叔伯姨舅之类的血脉至亲,只有穆然是来路不明的,他是被人抛弃在医院门口的弃婴,所以孤儿院有些孩子会联合起来欺负他。
其中有个人回忆说:记得有一次有人诬陷他偷了钱,当时大部分都觉得是他,因为看见他经常买包子给路边的一个乞丐,孤儿院孩子每个月零花钱本就少的可怜,就他还有钱给乞丐买包子,所以大家都带着偏见觉得是他偷的。那个丢钱的人当时是我们那个群体的孩子王,他就要求穆然把下个月的零花钱交给他,当做偿还,否则的话就会联合整个寝室的人针对他。
“那后来呢”
我预感这个故事会有转折。
“没有后来了。不过我后来听别的同伴说,那个人其实没丢钱,是他看穆然有閑钱,而他自己的零花钱总是不够用,才用那种下作的做法去坑穆然的零花钱。”
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例如逢年过节发的礼物,别人总是把挑剩的给他;一起玩游戏,大部分人都不想跟他一组,因为他比别人学习刻苦,本身又不合群,别人就看他不爽;他也没亲人撑腰,孤儿院的妈妈也不可能照顾到每个人,因此有些人就喜欢欺负他找存在感。
人性就是如此,都喜欢跟风从衆,都不会喜欢一个与衆不同的人。就像大家都想躺平走捷径,而你却要去另辟蹊径,那麽你就会成为所有人的假想敌。
穆然成年之后便离开了孤儿院勤工俭学,他考上的还是一所不错的大学。
我去了那所学校,并将穆然那届的室友能约到的都约出来碰了面,当然也给了他们一笔好处。
他们说,穆然性格内向,四年就没见他发过脾气,也没不良嗜好,有困难也不愿麻烦别人,是那种发高烧也要一个人硬扛的那种,大学四年基本上都是一边上课一边做兼职挣学杂费,在寝室的时间都很少,更别说参加什麽团体活动,所以在学校里也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毕业后也跟同寝室没有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