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家母年岁已高,前几日听同行的战士们说村子里发了瘟疫,在下……在下想回家看看年迈的家母……
——匈奴未灭,谈何回家?
——将军,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大汉?
——越过祁连山,我们就能回家了。
霍去病的眼眸里闪过阵阵波澜,他至死都不知道那个一直在他身边苦巴巴的战士有没有回去看上一眼至亲。
那一年,他风华正茂,所向披靡,本是人人敬仰的大英雄,一马一剑杀四方,一壶烈酒灭匈奴,却也在那一年跌落神坛,灰飞烟灭。
陶栀的话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弦,他想念那些战士们,想念在塞外打仗的生活,想念自己的舅舅,想念对他好的人。
“好。”
这一字,承载了太多太多的情感,说不尽,也道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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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势越下越大,二人快步跑回赵府,身上已然湿透一片,活脱脱的两只落汤鸡。陶栀看着面色淡然的霍去病,问出了憋了很久的问题:“将军,你的这幅容貌……是你本来的吗?”
霍去病剑眉一挑,像是听到了莫大的笑话:“怎么可能?”
陶栀默默地闭上了嘴,和守在门前的侍卫点点头,一前一后进了府。
身上的衣服湿漉漉地粘在皮肤上,像是包了一层透气的布,陶栀害怕自己再次感冒,火急火燎地冲回客房里换件衣裳,还不忘叮嘱一旁不慌不忙的人:“你不用换衣服?”
“不用,这种湿漉漉的感觉挺好的,可以始终保持清醒。”
霍去病淡淡道。
陶栀无法苟同,转身进入房内换衣。霍去病独自站在门外,她透过薄薄的窗纸,可以清楚地看到挺拔高硕的身影。
穿越了这么久,陶栀是第一次正式打量他的身材,即便是用了现代的身子,也是个堂堂八尺男儿,站在人中格外显眼,更不知他从前是如何的模样了。
若是有机会可以看到就好了。陶栀内心偷偷想着,这样她就是21世纪见到霍去病真容貌的第一人。
“换好没?都到酉时了。”
屋外霍去病略显不耐烦的声音传来,紧随其后的是晚膳钟声。
“好了好了!”
陶栀飞快地穿好外衫,推开门冲着霍去病不好意思地笑道,“走吧走吧。”
赵府很大,府中的用膳地点位于大厅,距离他们的客房有些远,所幸陶栀临走前拿了油纸伞,待到跑出来时才发现只拿了一把。
“啊……”
陶栀偷偷看向霍去病的脸色,这傲娇战神应该会介意吧,“那我……这伞你用。”
霍去病挑眉看她,有几分玩意似的道:“那你呢?”
“我跑着去。”
陶栀活动了一下筋骨,冲着他比了一个大拇指,“想当年姐可是在高中800米跑步中拿下倒数第一的人,这点距离不算什么。”
霍去病笑了。
这也是穿越这么久,陶栀第一次见少年将军笑。
笑起来很好看,眉眼弯弯,唇角带笑,少了几分戾气与居高临下的傲气,多了几分平易近人。
“用不着,我乃堂堂将军,怎会要女子让伞?”
他将伞还给她,自己大步走入雨帘中,还头也不回地带上一句,“快跟上,晚了没饭吃了。”
陶栀盯着手里的伞,打开伞,一边跑一边抖掉伞上的雨点,快跑到霍去病身边,将伞高高举在他的头顶,大大的油纸伞将二人一同遮住。
“你也别介意,虽然男女有别,但此时情况有变,任凭谁感冒了都会耽误咱们的任务进程。”
陶栀解释得一板一眼,不敢看着他,只能盯着脚下的石子路。
霍去病看着陶栀露出的半截白皙手臂与打的东倒西歪的伞,一把夺过伞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无语:“我举吧。”
陶栀躲在伞下一声不吭,霍去病个子很高,脚步很快,她走得尽量保持与他同速,一路上满是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