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对妖族向来宽和尊重的驭兽派的话,应该没什么危险。
安又宁的出神被小雪打断:“阿宁,这个盒子里是什么呀?”
说着就丝毫不见外的要打开,春信觉得她很无礼,护了一下,惹来她一阵不满,她当即当面告状道:“阿宁,他不让我看!”
安又宁把攒盒推到她面前道:“你看。”
“红豆甜糕!”
雪琅一眼就认出了盒子里的糕点,伸手就要拿,却被春信一下打了手背,雪琅委委屈屈的收回手,忍不住嗦着手背看向安又宁:“阿宁……”
安又宁伸出手指拈了一块红豆甜糕,看了半天才道:“这本来是给谢昙的……不过想来他不会见我,给你吃罢。”
他说着,就将手往前递,递到半路,忽然有一只大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大手温热有力,指根处带着常年使剑才有的薄茧,摩擦触按住他的手腕,他手腕肌肤瞬间便感受到粗粝的触感,谢昙的声音从一侧传来:“你怎知,我不会见你。”
安又宁惊愕,抬眼过去,发现防风已越过他二人,站在了旁侧雪琅的身边。
谢昙显然是防风叫来的,倒也……省去他许多力气,正合他意。
安又宁今日穿了一身清淡的水绿色的湖绸平纹衫,衬的小脸水嫩嫩的,尤其是左眼下那颗黑色小痣点在白腻腻的皮肤上,显眼到莫名透出一股艳色来。
谢昙淡淡的看着他,眼底却有疯狂压抑的暗色,他垂睫俯身,忽张口含住了安又宁手指上的那块红豆甜糕。
安又宁顿感谢昙舌头一卷,湿热滑过指尖,指尖上那块红豆甜糕就消失无踪。
安又宁受惊般快速抽回自己的手腕,皱眉的看向自己濡湿的指尖,眼中嫌弃之色一闪而逝。
身侧春信立刻拿出一方绸帕递给了他。
安又宁就着胡乱擦了两下手指,就将绸帕扔在了白石圆桌上。
他抬眼去看谢昙,却意外的在谢昙眼里看到一丝强烈的心悸。
安又宁顿时愣住了。
他不想雪琅真的把他当作安又宁,或者真的认出他来,所以在她最爱喝的甜水里添了一味梨子,虽然雪琅头脑单纯,可露出这么个破绽,定然也会给她极大的落差感,降降她头脑的热度。
谢昙不一样。
他的最终目的还是接近谢昙,见机行事,一步一步摧毁谢昙。
谢昙此人看起来冷漠阴沉,却很喜欢吃红豆甜糕。当初在魔域四方城之时,他只要回府,定然要下厨为谢昙做红豆甜糕吃,每次谢昙都吃的很干净。
所以他这次仍按照之前的法子做的红豆甜糕,一点变动也没有,是曾经的安又宁惯做的味道,若谢昙喜好未变,对这红豆甜糕定然是喜欢的。
但是,就算如此,他之前那么对谢昙,谢昙对他的态度转变的是不是也有点太大了。
——是不是过于和颜悦色了点?
他不是有严重的洁癖吗?怎么会就着别人的手指吃东西?
此时他眼神中自己都看不懂的波动又是什么?
安又宁脑子里一瞬过了许多东西,还没想出所以然来,谢昙的眼神却明显已然沉静下来,只见他又伸指去拈白石圆桌碟子里的红豆甜糕——他果然爱吃这道糕点,安又宁冷眼瞧着,忍不住想。
谁知一道叫声骤起,谢昙已然重新穿上黑色手衣的手就被人一把打开。
谢昙皱眉,抬眼向罪魁祸首望去。
“啊——”
就听罪魁祸首雪琅护食儿一般,一把将碟子端到了自己胸前,生怕谢昙再伸手和她抢一样,气呼呼的大声道,“不许吃!你不许吃!阿宁方才说过了,他已经把这碟红豆甜糕送我吃了!”
谢昙眉头皱的更紧,刚想说什么,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愣过后,猛然抓住了雪琅的手腕,那碟子红豆甜糕便被一把撞落在地,谢昙声音沉厉,却慢吞吞的道,仿佛周身坠压着千斤的重物:“你叫他什么?”
雪琅顾不得可惜那碟糕点,她痛的整张小脸都皱成了包子,拍打着谢昙铁钳一样的大手,不明所以道:“阿宁,阿宁啊!谢昙你放开我,痛……”
防风紧张的看着二人,一时之间竟不知怎么办才好。
谢昙抓握着雪琅的手却不可抑止的轻轻颤抖起来。
——雪琅叫宁初霁“阿宁”
,而宁初霁竟然半点没有反驳这个称呼,他是承认了自己身份了吗!
谢昙眼神内情绪激烈挣扎变换,不过片刻,他霍然转过头来,直直的看向宁初霁,就这称呼一字一句的质询道:“阿、宁?”
安又宁心尖陡然一颤。
他仿佛一霎被谢昙看穿,暴露了身份,身侧掩藏在水绿色袖子下的手指,就忍不住微微痉挛。
可他若要复仇,谢昙又不好糊弄,以后这样的场面少不得总要面对,这么一想,便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安又宁强迫自己扯出个笑来,甚至轻轻哼了一声,轻轻松松的道:“‘阿宁’怎么了?”
他神气又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我名为宁初霁,小雪姑娘叫我阿宁有什么问题吗?我身为无念宫少宫主,我都没有介意她逾矩,你在这里质问什么。”
谢昙放开雪琅的手腕,转过身,手指点上白石圆桌,定定的看了他一眼,倏忽话锋一转,缓缓沉静道:“不杀我了吗?”
“谁要杀你!”
几乎一瞬间,安又宁瞳孔因惊恐抑制不住的微微缩张,他赶紧垂下眼睫,语气却是恼羞成怒的娇蛮,“那夜明明是你想杀我!”
谢昙说的是安又宁第一次与他见面,就莫名其妙带着恨意刀兵相向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