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头避开男人想给他带上耳钉的动作,穆鹤山扯下发绳,连带着扯断几根发丝,发绳被丢在地上,他嗓子不行,于是有见多识广的渔民交了他手语。
他比划着离开的手语,也知道身为主角的楚淮一定知道。
但楚淮只是把他抱着,用手指梳理着他的头发,说着毫不相干的话。
结果只是穆鹤山被带进一个装修更精致的房间,昂贵的家具都做好了防护措施,地上铺着绒毯,暖气让房间里暖烘烘的。
楚淮接过管家带来的热牛奶,转身只看见穆鹤山站在窗边,窗户外已经加固了防护网,房间里也没有任何利器,床铺上是扯不断的丝绸,在这个温室连死亡都做不到。
角落里的监视器闪着红光。
墙壁上的书架上有各类书籍,楚淮随手抽出一本旧书,而后不由分说的牵着穆鹤山坐到床边,那本精致的厚本子被放在穆鹤山的腿上,楚淮像是希望他打开。
抬手在书的边角摩挲良久,但还是没打开那本书。
那本书上的钢笔字记录了很多,时间跨越了少说八年,从他们的高中,一路记录到了现在,那上面有少年时期真挚的情谊,也有成年后分道扬镳的惭愧,有巨变后的残酷,也有写不尽的悔恨。
这本书穆鹤山很熟悉,因为正是他的角色准备的,交换记录的恋爱把戏,情到浓时的产物,他们分手时,这本书被放在楚淮的书架里,侥幸的躲避了被丢弃的命运。
可以说本子上是一整个青春。
楚淮看他没有打开本子的想法,于是伸手半拥着他打开了那本泛黄的笔记本,男人的声音很好听,楚淮一字一句读出自己年少时写下的字句。
"
公子潇洒美少年,皎如玉树临风前。"
穆鹤山垂眼看着书本上的一字一句,笑着拉着楚淮的手放在自己疤痕遍布的脸上。
有些事情不是以曾经的美好就能盖过的。
穆鹤山的手指用力。
楚淮亲眼看着他压着自己的手扯开紧绷痊愈的疤痕,血液从裂口渗出,血液滴在枯黄的纸上,轻轻一揉就碎开了。
"
好看……吗?"
毁坏的嗓子发出破铜锣一样的声音。
成了烂泥,活在垃圾堆里——
怎样玉树临风前?
、变心的青梅竹马
医生赶到时,楚淮把受伤的青年抱在怀里,价值不菲的衬衫上有星星点点干涸是血液,伤口不算大,只是大片血迹干涸看的渗人,医生是位年长的女性,看到小辈受伤总是会心疼,医者父母心,她在很多时候让人感觉像是母亲。
穆鹤山忍不住蹭了蹭医生安慰他的手掌。
母亲这个词对他而言,过去了太久太久。
棉布绷带贴在伤口上,楚淮记下了所有注意事项,房间里的人陆陆续续离开,楚淮站在边上,没有靠近,穆鹤山觉得累了,索性仰面躺下,砸进柔软的棉被里,迷迷糊糊的,有人抱起他放进了被窝里。
那感觉像是高中时突然搭在身上的校服。
只不过规整的衬衫有些扎人。
药水在肌肤上泛凉,在等待系统回复的短时间里,穆鹤山再一次把自己带回这个角色里,在无数个小世界里,每个人都是丰富的,这个角色在剧情里只活到22岁,但他的心智不止于此。
胡同巷子里再邻里和睦也会有摩擦,小穆鹤山看见过互相摆脸色的主妇和醉酒闹事的男人,也第一个发现从小不对付的楚淮其实孤独的可怕的,那么小的孩子就被父母独自留在家里,大把的金钱造不出陪伴,小孩子的心灵或许是互通的,某天晚上,趁着星光璀璨,十岁的穆鹤山学着楚淮的样子颤颤巍巍的爬上二楼的屋顶。
那里对于还没成长的孩子极度危险,但穆鹤山依旧靠近了蜷缩在房顶的小楚淮,躺在冰凉的瓦片上,细数着天上无穷无尽的繁星,直到父母发现,把他们两个一起带下来。
从那以后,他们或多或少走近了些,到了中学,楚淮每天早上骑着自行车路过穆鹤山窗前的时候会响铃两下,优等生上学的时间刚好够校霸着急忙慌赶上上课铃的起床,楚淮到班级的时间很早,他整理好课桌,把自己的书包放下后拿出一份折好的试卷,压在穆鹤山有些杂乱的书本下。
那是他标了答案和考点的英语试卷,穆鹤山龙飞凤舞的名字边上的批改人的签名是楚淮规整的签名。
然后在上课前,楚淮会自告奋勇代替教导主任查找迟到学生的工作,无论春夏秋冬,等到穆鹤山跑的领口敞开踏进校园,每一次见到的一定是严肃的学生会长。
那是楚淮蓄谋已久的计谋。
相对于楚淮的步步为营,穆鹤山的情感直白而大胆。
高中时的真心话大冒险,在玻璃瓶口对准他的时候,穆鹤山不假思索的选择了大冒险。
熟练的拨打那个熟悉的号码,他手上端着一杯果啤,葡萄的香味混着麦芽的味道从鼻腔闯进大脑,电话里的声音听上去还是那么平静,想也知道是在挑灯夜读。
那时候年少气盛的穆鹤山在灯影迷离中半开玩笑的问他:"
你想和我在一起吗?"
电话里的呼吸声加重,穆鹤山没等楚淮的回答就挂断了电话,把深紫色的果酒一饮而尽。
那之后的第二天,无趣的学神大人约他去顶楼那间空教室,他带着新买的吉他,翘掉一节班会课提早去了,在无人的教室里拨弄琴弦,哼着一首小调。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次赌博是不是正确。
夕阳照在他新染的金发上,他整个人就像在发光,意料之外的,学神大人意料之外的逃课了,楚淮走进夕阳的教室,一步一步走进那个少年,吉他的音色还在回荡,穆鹤山在短暂的惊讶后继续哼着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