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却碰不着,只能看着从前的自己呆呆楞楞。
"
我太想他了。"
镜子里的楚云这样呢喃着,安安静静的等着日升日落,从未如此期待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想好死法了()
、画家的悲剧
看着水池里的游鱼,随着水波荡漾,穆鹤山看着自己的倒影扭曲跳跃,思绪飘了很远,远到他刚开始成为工作者的第一天,他其实没什么记忆,但主系统告诉他这是正常的。
为世界贡献的人必须要先舍弃自己,他还没来得及习惯,就被投放进了这个世界,一开始其实他还算得上是有血有肉有情的人,可是这一切慢慢让他开始害怕所谓的感情,这个世界就是当时他经历的第一个世界,也是他情感障碍的起源。
人哪能有不怕死的呢,他也是害怕过的,和那些动荡的小世界一样,穆鹤山尝试过扭转结局,仅仅是扭转他这个人物的结局,但获得的是更惨痛的结局。
在穆鹤山的视角他看得见父亲长辈的宠爱,看得见这个人物的一腔热血,千百个日夜都不曾熄灭的星火被这个时代恶狠狠的摁灭,他不甘而害怕,这个人物在书中的结局是因为性向被人唾弃,穆家受到连累衰退,等到长辈们在破碎的家里仙去,他孤零零的走在街头,被当做街边的乞丐一样践踏殴打,满身青紫的冻死在街头,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穆鹤山曾以为他饰演的炮灰角色能够钻到空子,至少,也让穆家固若金汤,至少,他也该是为革命而死。
但哪有那么容易,这种既定的命数,在书上白纸黑字,改变结局那样的话不过是异想天开,他抹不去书页上的黑白字,他多活一天,世界就紊乱一天,他永远搏不过天意。
那次穆家还是倒了,被城里人围着,鸡蛋烂菜砸在门上,父亲气血攻心昏死,这位老人虽然只是一个背景角色,但穆鹤山知道他在离开人世之前的分秒还在担忧自己唯一的孩子,那双宽厚苍老的手伸到半空,想要像小时候一样安慰自己的孩子,但终究还是在中途脱力。
那次穆鹤山哭不出声,只觉得眼前一片水雾,穆府只剩下几个老下人担心他,在父亲去世后,穆鹤山拿出银钱遣散了他们,那些老人在门口频频回头,显然放不下他。
穆鹤山也再没穿过时兴的西装,换上父亲喜好的古朴长袍,额前头发散乱着,扯起笑合上朱红色的大门。
城里连寿材店也不愿意接待他,直到父亲头七,老人的尸体还端正摆放在床铺上,时至寒冬,穆鹤山在大雪天跪在院里守夜,寒风刺骨,可他却没被寒风带走。
发着热熬了几天,父亲的尸体有了臭味,脑袋里的系统突然出声告诉他是离开的时间了,穆鹤山找出姨娘压箱底许久的戏袍子,抖了抖灰尘,套在身外,冻的青红的手指捏不出漂亮的兰花指,扯着沙哑的嗓子断断续续的唱着曲调,曲不成调,难听的很。
那次他能做到的最大的努力,就是在那些军官奴役人的思想时登上城里最高的建筑,手上捏着厚厚一迭纸张,上面白纸黑字,字字直指社会的黑暗,等到冬天最猛烈的风吹来,他扬起所有纸张,哗啦啦的吹到城中央的人们手中。
那些文字让军官像是被踩着尾巴的老鼠,黑色的枪杆子对准了楼上的他,底下的人唏嘘不已,说他是中了邪,被鬼附身才会喜欢男人,还宣扬这些思想。
爬上楼的军官轻而易举的压制住身体虚弱的穆鹤山,当地人的谈论他们有所耳闻,那些军官狞笑着靠近他的时候,即使系统让他控制并开启了屏障,他还是觉得恶心至极。
手指骨被竹板夹断,身上的长袍被撕碎,刀尖在皮肉上挽着血花,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欺辱,军官围着他取乐,周围的人不耻却又看着热闹,那些嘲笑的脸他记得一清二楚,军官喜欢看他濒临死亡。
与其说上一次他是被吊死,不如说他是被虐杀,像是待宰的羔羊,被活生生吊起,下面燃着火焰,军官开设赌局,赌他是先被火烧到疼死,还是窒息而死。
现在想起来,还真是要感谢那根勒断脊椎的麻绳。
很多话本子都是骗人的,穆鹤山曾经相信过那种故事,以为自己感动的了主角,能够夺得生机,结果只是一片狼藉,别人连头也没回过,他死无全尸,楚云却在他头七那天欢天喜地的摆戏台子唱一出贵妃醉酒,被穆鹤山捧出的角儿珠光宝气,达官贵人捧着,穆鹤山却受尽屈辱,尸体被喂了野狗野狼。
而且系统告知他主角还是没有按照剧情走,留在那个小城一辈子。
这绝对算得上一辈子的阴影。
这第一次的经历让穆鹤山缓了很久才能平复,从那一次以后,他就开始建立心里的屏障,就像是一种保护机制,每个世界都会有他在意的人,但这个人永远不能是世界里的主要角色。
他只是他们路上必要的绊脚石,太有自己的想法不是什么好事,离希望越近,摔的就越疼。
池里是鲤鱼突然甩尾,把穆鹤山的思维从远处拉回来,他伸手捏了捏鼻梁,眼镜被他拿在手里,离了清晰的视野,倒是更让他安心,看了眼腕表的时间,再次走进了胶片房里。
就着微弱的灯光仔细的辨认着照片上的图案,他想挑一张相对好画些的,炮灰的角色戏份不重,那有些气力能省则省。
照片上的人还没几年后成了名角的气势,多少还有些拘谨,对着相机的正面都没有几张,穆鹤山看见一张微侧脸的,伸手取下,在照片被取下的瞬间,露出它后面那张照片,穆鹤山冷不丁对上那张照片,忍不住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