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芳堂关门闭舍已多日,门上张贴歇业告示。
医馆后院,宋卿月躺在床上,包得像只端午节的粽子。
因她身上有伤,宋玉书顾及男女有别,请了隔壁商户家的娘子为她涂药换药。
宋卿月十指受伤严重,身上鞭笞伤口无数,双腿淤青,肿得连脚都像宣软的馒头。
挨过巴掌的脸有青淤指印,嘴唇破损,唇角皲裂,但五官还算完整。
隔壁商户娘子走后,宋玉书坐床边将头垂得低低,假装整理宋卿月换下来的绷带,实则是不想她看到自己泪流满面的样子。
宋卿月看他、等他哭了许久,终还忍不住,哑声劝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别哭了宋玉书!”
回了杏芳堂后,宋玉书哭足了三日。
听宋玉书说,那个卫菡不仅是定远镖局的东家,还是个大人物。
有多大?竟是当朝兵部尚书的独女,还是当今圣上亲封的宣威将军。
虽这将军仅是个虚衔,但足以表明圣宠隆重。
所以,宋玉书才能求了卫菡,直奔皇宫向皇上告状,安王顶不住,回府后便将她放了。
宋玉书将身子侧了一侧,不让她看到脸,喉头涩然道:“本道能给你安稳,还轻浮地带你去皇宫见世面。世面没看到,却累你险些枉死!”
“是我自己愿意去的,关你什么事?”
她轻声,脑中闪过安王那张阴柔俊美的脸,耳边回响起晏元良的声音。
若非走了这一遭,哪能有幸得知晏元良还活着?
又哪能亲耳听到,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随侍安王左右?
原来,非是她不够美不够好,而是晏元良喜欢的并非女子!
且不说,她爹是否是死在他手里,单单这口仙人跳的气,让她如何下咽?
“你若有个一差二误,我也不活了!”
宋玉书声音恨恨。
她无声看着宋玉书。
宋玉书还不知道晏元良的事,而今险险与晏元良一见,为免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她想了想,觉得还是此事告诉宋玉书的好。
“宋玉书,我还是完、完璧之身!”
宋玉书的背脊一颤,霍地转身看她,眼睫剧颤。
她赧然弯了弯嘴角,挤出个艰涩的笑,“我在安王府见到一个故人,那人是晏元良!”
……
宋玉书端着沐盆走出屋子。
沐盆里的水被换下来的绷带染红,他盯着血迹点点的绷带看走了神。
绷带上,宋卿月的血于水中开出了花,红艳艳的,肖极了怒放的红梅。
待他走远了些,将沐盆放下,便背靠着墙滑滑缓下。
蹲坐在墙边,他先是笑,笑着笑着就涨红脸,遂后哭了,双手捂上了脸。
忽闻医馆的门被人大力拍响,粗鲁的敲门声音远远传入耳中,他忙站起身小跑入馆。
他于当街的窗户看了一眼,看到了抱着臂,抖着腿的宣威将军卫菡,忙抬袖将脸上的泪痕擦尽。
才打开医馆的门,卫菡就玉山倾倒般,倒于他胸口。
长街上人来人往,他委实吃不消此女不分场合的放浪。
一把将卫菡扯入门内,正栓着门,卫菡的手已揽上了他的腰。
“说,怎么答谢本公子?”
宋玉书臊红了脸,想要掰开卫菡的手,没想却掰不动。
“要不,就以身相许好了?”
“别,别这样,卫女公子!”
他对此女又是感激又是害怕,不免有些结巴。
“那……这样?”
卫菡眨了眨眼,唇从背后伸来,在他耳垂上一啄。
一霎的温软贴上耳垂,他霎时心尖一颤,猛地转身,恰对上卫菡嬉皮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