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盛见雍正面前的东西一直没怎么动,又见他搁下了碗筷,张了张口,终于忍不住劝:“皇上,多少用一点吧”
“没什么胃口,都撤了吧。”
桌上还有几道没怎么动过的菜,都是雍正后晌特地吩咐厨房添下的,苏培盛心知那是按着允祥的口味做的,又见雍正瞧着那几个碗碟发怔,竟也觉得有点揪心:“主子,殿下进来的时候本就有些不高兴,怕也是心里有事,不是有意冲撞您,就是跟您不见外,才等过几天,殿下一准儿得回来跟您请罪”
“朕也知道他心里憋着火,又两头受了气。只不过他再怎么,也真不该拿和惠说事儿,”
雍正一愣,微微点了点头,指了指案上的折子要他搬过来:“旁人不知道,你大概是猜到的,和惠算了,不说了,你把川陕那边的折子都拿过来,朕现在就批了。”
“殿下待主子的心意,奴才这样没眼力见的都能瞧见呢,”
苏培盛见他虽这么说,眉宇间还是郁郁,只得笑道:“主子要是为这个置气伤了身,回头殿下不知要怎么自责呢。”
雍正半是释怀半是自嘲地一笑,勉强点头:“行了,你出去候着吧,这儿不用伺候。”
好好儿一顿晚饭吃得一肚子气,闹到最后饭没吃成还红了脸吵了架,任谁心里都不舒坦。允祥一路板着脸回了府,刚进门就撞上尹继善和王府长史埋头说话,竟没看到他进来,不由怒道:“怎么回事?这府里还有没有人做事了!”
“请王爷金安。”
尹继善见惯了他满面和善的样子,对着部臣和外吏虽也有冷脸,却没见过这么莫名的怒气,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得束手立在一边。倒是王府长史在王府多年,摸得清这位主子的脾气,只一本正经地回报着正事。
允祥心气不顺,越是回想雍正的指责越觉得自己实在是冤枉透了,他对年羹尧气归气,还不见得会为了这个事儿闹得他和雍正之间不开心,更遑论拿着他们俩的宝贝女儿去指桑骂槐。
“王爷,您看,蒋大人说的这事儿”
“又怎么了?这事是早一个月就议定的,还有什么不对?”
“部里没什么,只陕西”
“陕西什么陕西?又是他年大将军的威风吧?!六部各有主事,年大将军一个人要插手多少地方?”
允祥猛地站起,讥道:“不如改明儿我这个总理事务王大臣也换了他来做!”
尹继善一愣,见他一手攥着拳似是怒极,不由有些不知所措,只告罪道:“王爷息怒,奴才这就去回蒋大人的话”
“不用了,”
允祥见他怔怔的,总算是回过味来,一摆手止道:“备马,我自己去。”
“王爷,这会儿天太暗了,您这又刚回来,还是奴才”
除了从牙缝里挤出的“备马”
两个字外,允祥没有再说旁的话,但面上却已经写满了固执的坚持。尹继善不敢拦,长史更是了解他的脾气,怎么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违拗他的意思,只得吩咐下人备马,既不敢安排太多侍卫,又不敢排开整副仪仗。一时不由为难。
允祥却不管他在想什么,心里念着部里的事,又不时想到雍正的气愤和责备,只觉得这么一时半会儿自己也静不下来,若是什么都不做,怕是更冒火。到底是带着府里的侍卫回了部里。
和好~
从秋狩回来后就一直精神奕奕的怡王爷不知怎么着了风,还没到严冬便又染了风寒,算一算,竟一连告了五日假了。
而一向对这个弟弟恩宠逾矩的雍正皇帝这回却像是有些不闻不问,逢着大朝会,也只是把眼梢往底下的空位扫一下,既不显得担忧,也没有往常得知允祥病倒的那种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