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跟鞋在地上踏出铿锵的声响,虽然年纪已经大到连粉都遮不住眉心竖痕,却依旧骄傲得像是一只战胜的斗鸡。
对这段通话毫不知情的夏知敏,此时正带着李芝瑶参观学校周围。
“这里以前是宿舍楼,芝瑶你不知道,那时候我刚进学校,从图书馆往下看,被这里的大八卦阵吓了一跳,他们有人说是拿来辟邪的,因为下面压了旧的屍坑,吓得我好几天都睡不好觉,那阵子都绕着这里走。”
李芝瑶:“这里皆为女性,女子本就阴气重,若真的是那样,只会豢养邪祟。”
“是呀,”
夏知敏的神情闪过一丝阴郁,“有时候我也会想,那些人这麽过分,是不是这里有什麽不好的东西,把人心底的恶念激化了。”
她表情带着怀念,“所以啊,那时候,我好几次,站在窗口,就是那边,”
她抬手指了指高处一个宿舍楼,“我站在那里的时候啊,就想着,要不要就这样跳下去呢?没准就可以化成厉鬼,报复她们,让那些坏人啊,每晚都梦见我。”
李芝瑶手上一顿,想到了当初第一次见她的样子,不由後怕又心疼。
“何苦,活着虽然艰难却好歹有希望,谁又知道死去後是什麽样子呢,万一变不了厉鬼,岂不是白白让亲者痛仇者快了。”
“是呀,後来我也想,要以科学的世界观看问题,世界上哪有这麽多妖魔鬼怪,万一失败了我岂不是亏大发了,而且说到底,最可怕的,还是人心本身,”
夏知敏歪歪头,“这麽想想,好像也就能理解为什麽他们说厉鬼怕恶人了呢。”
李芝瑶无奈叹气:“傻知敏,想这麽多做什麽,人性之恶在於蒙昧,欺软怕硬,弱肉强食,不过生存本能,故而炼体之余需近佛,需问道,方能超脱私心恶源,得向善之心。”
夏知敏抿嘴笑,“你说话怎麽还是这麽老学究,听不懂~”
“好吧,本…我的意思是,大家生来都喜欢捏软柿子,除非被打怕了,又用礼教训诫,才能超脱智力为零的兽类本能状态,看起来像个人。”
“哈哈哈哈,”
夏知敏拍手大笑,“是的,那样才能看起来像个人,难怪那时候我看她们长得跟鬣狗没什麽区别,芝瑶真厉害,我好喜欢和你聊天。”
李芝瑶被她哄小孩的口气噎得半天回不过神来,想送给她一个李式蔑视,却见她笑盈盈地看着自己,眼睛里闪烁着玻璃与日光交汇折射的点点光影,像是剥离了灰白外壳的宝石,阴霾既去,华彩顿生。
“其实,说起来,我真的应该感谢她们啊,如果不是她们那样一次次欺负我,把我逼到绝境,我又怎麽会离开学校,怎麽会遇到你呢?”
“正正是如此,一啄一饮,有失有得,若没有那段经历,你又怎麽能变得这般优秀。”
夏知敏:“芝瑶…”
李芝瑶:“嗯?”
“谢谢你,你真的是我生命里遇到,最好的奇迹。”
她轻轻说着,像是在自言自语,李芝瑶毫无防备,被这一声感谢砸上心口,一时之间,她脑中空白一片,回过神来,只觉得心头酸酸麻麻——
这是自己亲手从悬崖边拉回来的,第一个徒儿啊。
羞怯,庆幸,後怕,惭愧,自豪,想到自己与猴子约定的那些,李芝瑶百感交集,一时竟说不出话,便捞起长琴放在膝上,信手捻拨起一首祝词小调。
“一曲为君歌,愿君长欢多喜乐,白马并辔天下小,共饮桃花绕佳客。愿君生如山中柏,俯仰月鸟星河阔…”
伴随着琴音与她带着古韵的词曲,夏知敏的脚步轻快,像是一只刚晒干了羽毛的小鸟,蓬松松轻飘飘,在暖洋洋的阳光下,吹着和煦的微风打着滚。
她就这样一路飘着,飘到了演讲台边上,与恩人叔叔一起开始准备起了演讲。
镁光灯打在她的身後,让她平白多了几分神圣,谈起自己擅长的领域,她丝毫不怯场,再也找不到当年的怯懦。
看着这样亮闪闪的她,长公主大人也微笑起来。
其实一开始她也担心过夏知敏这位长辈故友会不会动歪心思,因此十分警醒,也总是教知敏一些应对措施,不过最後事实证明,这位先生似乎真的只是动了恻隐之心。
这麽多年,知敏在他家几乎混成了半个女儿,和他妻子孩子也都相处的非常好,哪怕偶尔加班独处,他也一直是规规矩矩,十分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没有半点越雷池的意思。
李芝瑶:“看到他对知敏没兴趣,我就放心了。”
觜火:“我也放心了。”
李芝瑶:“乖猴儿,你现在怎麽这般懂事。”
觜火:“谢天谢地,他保住了自己的肾!”
“你还是冬眠去罢,”
李芝瑶微笑,笑得阳光灿烂,“觜火小宝贝儿,你有时候会不会怀疑自己的脑子是假的,需要本宫帮你拿出来看看呢?”
觜火:!!!“zzzzzzzzzzzz…”
月月救命!这个女人现在越来越凶残了!
见觜火又装死了,李芝瑶唤出腕间宝珠,拿出那个染血发簪细细把玩,微觉感慨:
原来,真的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玩先生那一套啊。
摩挲着簪头上的玉片,她勾起唇角。
猴子说得没错,真是要为他谢天谢地,他保住了自己的肾呢。
第一个战五渣:现代全息网游渣爹的出现
“芝瑶,芝瑶~我去演讲啦!麽麽哒~”
眼前弹出信息框,李芝瑶手指一顿,无奈地笑了起来,收起手里的的发簪,她打开了通讯窗口:“去吧,我会为你截图的,好好演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