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舒服多么饱足的睡眠啊!不再是浑身冰冷在没有温度的被窝里醒来,我舒展着自己久未伸开的身体脚踢到了什么东西,我赶紧睁眼,咦——是羽扇?羽扇拿开,我才知道早已天亮。我缓了一下,发现柚子坐在床尾外的凳子上。
他一夜未睡?他拿他的扇子,给我挡早晨的光线?我呆呆地注视着他······他坐在床尾干什么······啊!我挺身坐起,缩回脚,掀开被子,“床里有东西!啊——啊啊!”
他取过扇子,然后,认真理顺扇子的羽枝,“是吾的手,给汝取暖。”
他说得太理所当然,仿佛我的脚,就该用他的手取暖且慢,他是为了给我取暖,才坐在床边整整一晚是我说了一句,不要暖水袋么?我就这么抱着被子,脚都忘了收回被中,便被泪水模糊了双眼,看不清柚子此刻儿的模样······
“汝——那双是泉眼么?昨天,打湿了吾的衣裳,今天,又想打湿什么?”
他走过来用羽扇,轻抚我的后背,“莫哭了,早餐有惊喜,快来!”
想到马上到来的重头戏,就算我逐步透露了,但给柚子带来的痛苦,恐怕也不会减轻多少。听别人说,跟看现场,到底不同······我怎能吃得开怀。
又来到昨晚说话的小亭子。“准备好了么?”
我还想再提示他一下。
枫岫停下羽扇,昨晚他发现,原先清楚的预示变得模糊了。枫岫目光越过曼睩投向遥远的天际······过了许久才说:“不如,汝跟着吾学几年武,有了自保能力再去。”
“几年?十年还是二十年?纵然一百年,在刀无极面前,我就有自保能力了?况且,我自会去,有能力保我之人的身边。至于宵小,你不会送些防身的东西么?”
柚子握扇子的手紧了紧,头也转向我。“汝非理智之人,汝之多情善感,必使汝受害,如丝帛何以挡箭镞!”
“我干么,要挡箭镞?我只要用丝帛缠住罗睺的心,把他牵来你处,就好了。”
我想了想又说,“众擎易举、众志成城、众人拾柴火焰高——你不懂,就看看无衣师尹吧!他把自己每一个亲人,都充分利用了。相当于,你一个人同时对上他们几个人。怪不得你斗不过他!你看看素还真也行,灭团之星兼苦境第一发明家屈世途,是他的管家。苦境第一打手的叶小衩,是他的保镖。更兼友人无数,再不济还有小鬼头、小狐承欢膝下,人家生活得何等惬意啊!大业得成,又不亏待自己。哪像你、不是四处逃窜,就是被关起来·····连唯一的爱人都没保住,弄得自己一生狼狈。守得了天下众生,守不了心爱一人,不是英雄!”
······
“汝以为,罗睺是一头蒙着眼睛,任人驱使的驴么?其、是头噬人无数的疯虎!”
“哦,我是‘虎子’,他的爪牙只能收着了。”
柚子的老母亲模式还要开动,我赶紧打断他,“除了你以外,有两人,我也很喜欢。但凡可能,我不愿他们再受,哪怕一分钟的伤害。我不是你,我要去守护在、他们身边!”
“谁呢?”
“罗睺和黄泉火狐夜麟就是黄泉。”
我把早餐要来的的蛋壳,套在食指上,要来的葱叶绕在中指和拇指上,“这个当做咒世主的句芒剑。”
我才不做咒世主的偶人,这王八弄瞎了枫岫的眼睛,还割断枫岫的筋脉!
我拿着所有的东西,走去帘幕掩映的亭外,盘腿坐好,只将双手的娃娃伸进帘幕,立在亭栏上。从湘灵和柚子花亭初遇开始,到湘灵追寻枫岫穿越空间过程中,遇到身陷危机的南风不竞,情急之下,善良的她出手救了南风不竞,却违反穿越秘术契约而化成石像。那一瞬间,她感到了不舍、后悔,今生她再也见不到枫岫么?千万种矛盾思绪凝聚在一滴眼泪之中。我的手指偶无法涕泪,只得让“她”
缓缓停滞,身形凝固在涕泪之状。我全情投入摆弄人偶,不知柚子如何,我是手指被碰疼了,都不能打断我。
南风不竞用尽办法,也不能解除湘灵的石化。好不容易枫岫解除了湘灵的石化,却不顾她而去。湘灵几番寻至,枫岫的冷语冷面,倒是贯彻得完美——全然不顾,湘灵九死一生越境的惊险,更不怜惜,湘灵低到尘埃的挽留。
我怎么记得清柚子和湘灵说的每一句话,只能全剧不着一词,将湘灵每个不舍的动作,逐次递进演出,至于许许多多的泪,还是无从流下。我用掩袖附身轻颤来表示,我想柚子会懂的。全戏唯一的声音,我反复推敲、只有一首歌合适。然而,在低哑的哭唱中,我错乱了曲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