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申时到了出云城。
出云城一向繁华,堪比都城,这会儿却城中萧条。
姜向无两人一路走来只碰到几个行人,而且个个萎靡不振,面上多呈疲惫之色,样子像极了两日未睡的姜向无。
二人挑了家看上去简约雅致的客栈走了进去,柜台的胖掌柜拄着头昏昏欲睡,一旁的跑堂伙计也迷迷糊糊,见有客人来店忙强打起精神招呼道“两位客官里边请,打尖还是住店。”
姜向无大步跨到桌前,衣摆一折坐下道“住店,上房两间。先上些酒菜来。再备好洗澡水。”
酒足饭饱后,白清阳正准备结账顺便付了住店的押金,姜向无想却按下道“老是叫花兄请客也不好,这次我来。”
白清阳“哟,难得姜朗大方,我就不客气了。”
付了银两,姜向无上楼回房,刚好碰上来送热水的伙计。
便问道“小兄弟,有点事情想同你打听打听。”
伙计不耐烦道“这会忙着呢。”
姜向无一把抓过伙计的手塞了些碎银道“诶我很快就问完。”
伙计见有钱拿,赶忙将银子塞到怀中满脸堆笑道“那客官您有什么不明的,尽管快些问。”
姜向无“小兄弟,我方才来这边,为何见城中人个个都无精打采”
伙计道“前些阵子啊,城里有几个人一觉睡醒了便疯言疯语,城里的郎中也没瞧出来什么毛病,就只开了些安神药,再后来这些人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醒来后疯的也更加厉害,再后来干脆就醒不过来了。大家都怕他一睡不起,都不敢多睡半刻呢。”
姜向无“这一睡不起的,都是些什么人”
伙计“什么人都有,书院的先生,城头的寡妇,路边的乞丐,肉铺的屠夫,还有当铺王掌柜家的儿子。”
姜向无“这些人都是如何疯言疯语的”
伙计不屑道“白日做梦呗书院的先生考了二十年的官,连个举人都没中,有一次睡醒后嚷嚷着他中了状元,过些日子就会有官差来迎他去京上任官。”
姜向无“那城头的寡妇”
伙计更不屑道“啧啧,这个更离谱,说他是当朝天子的贵妃,逢人就要人家给她下跪请安。”
姜向无沉吟片刻,又问道“那这些人中,可有未满周岁的婴儿”
伙计摇了摇头“这个倒没有,不过说起来,前几日在这住店的一位漂亮姑娘,也同我问了这些。”
姜向无心道漂亮姑娘莫非是扶笙
便问道“那姑娘现在在何处”
伙计“不知道,今早出去就没回来了。不过她还没退房,应该还会回来吧。”
姜向无“那姑娘可能是我徒弟,此番我来就是寻她的,若她回来了,记得告诉我一声。”
这时楼下跑堂伙计喊道“财快点下来干活了”
伙计陪笑道“客官,洗澡水都给您弄好了,那姑娘回来了我就通知您,再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
姜向无挥挥手道“成,忙你的吧。”
姜向无褪尽衣衫赤条条地坐进浴桶,桶里的水微烫,方才又小饮了几杯酒,此刻水汽氤氲熏蒸得他面色潮红。
这几日疲于奔路,终于有机会放松一下洗个舒服澡。他双手捧了水扑到脸上,往水里沉的更深了些。该是放空脑袋的时候,他却突然想起了阁中的小徒弟。
不知那黏人的树精一觉醒来,现他不见了该如何是好,也不知走前吩咐忍冬教他识字他学了多少,订好的衣裳这会也该做好了,等了结了出云城的事,回去的路上帮他带回去吧。上次的麻糖也吃光了,顺便再帮他带两包。
姜向无突然觉得他变成了老妈子。
虽然他这些年零零散散捡了好几个徒弟回去,可这些徒弟都是由忍冬照料,每日也都跟在忍冬后头,至于修行一事,他也是放养,除了阁生该修行的基本功,他极少指点,除非是徒弟们遇到忍冬也不懂的,才跑来问他。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要照顾好一个徒弟,着实是要废些心思的。
想着想着他便就在桶里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安稳,姜向无睁开眼时,却见身上盖着被子,整整齐齐穿着中衣躺在客栈的床上。
正在他纳闷他是怎么从桶里到床上的时候,白清阳推门而入。
难道是白清阳来房中寻他,却现他睡在浴桶里,便帮他穿好了衣服放到床上想到这心中莫名一阵恶寒。他宁愿白清阳像在山洞里那样用暴力叫醒他,也不想
白清阳见他醒了便道“醒了”
姜向无起身硬着头皮道“多谢花兄了。”
白清阳问道“谢我谢我做什么”
姜向无道“不是你”
话还未说完,便被人打断了,来人隔着白清阳对姜向无作揖道“师傅醒了。”
定睛一瞧,竟是扶笙。
姜向无心下一惊,不是白清阳,莫非是扶笙
不由脱口道“完了,扶笙你个姑娘家也不知避避嫌,你怎么能为师的清白”
话音未落,又有一人走进来道“师傅清白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