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南鸿睁开半眯的眼睛,看着眼前的宫侍:“你这么说我倒来了兴致。”
“真想看他跪地求饶的模样。”
还未等宫卫上前禀报。
小满携着国辅师央来到了詹南鸿的面前。
“停手。”
行刑者被这个声音骇住。定身望去,竟是穿着朝服的前朝大人。
内务司是内殿之地,过手内殿事务,前朝人士不会轻易来此。
踏入这内务司的前朝官臣只有三种,一种是医官,为内殿贵人问诊。一种是皇子师,为帝王子嗣讲学。还有一种是“私臣”
,承帝王之恩又不能褪去官职的人。
“国辅大人前朝辛劳,竟还要抽身管我内殿的事。”
詹南鸿端起一旁的茶盏,一通啷口后,朝身下一喷。
“您这是,来为这罪仆开责?”
话面着师央所言,眼睛却瞥着眼师央身旁的小满。她竟不似之前哭哭啼啼,神色肃厉厉几分。这模样饶有几分有趣,让詹南鸿不止的打量着。
师央揖礼道:
“臣并非为其开责,而是来问责的。”
言罢,伴着哭喊声与求饶声,一众宫卫被身着厚甲的护城军卫押了进来。
他们被一一押上了刑台,跪成一排。 眼前扣押的宫卫皆为对詹南鸿马是瞻者,他们听令詹南鸿而闯入帝寝,也将小满拒之内务司门庭之外。
詹南鸿瞪大了眼。
他强撑着起身,惊恐的望向师央。他不信,不信一个前朝官臣会用调令护城军队来制约内殿。
“阎崇是陛下的阎崇,内殿是陛下的内殿。忤逆陛下者,斩。”
这一斩字,轻慢而素雅。不裹分毫戾气。
却在这一声斩后。
护城军卫皆提起兵刃,疾手而下——
鲜血洗刷了高台。
一颗颗头颅接连掉落。
师央一步跨到了小满身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此时的小满惊愣在原地,脑袋嗡响。
她以为师央会责罚众人,但她从未想过,一条条生命会直接在自己眼前被夺走。
那儒雅谦逊,如清风皎月般的男人。与她刻钻在心的模样,或许根本不一样。
詹南鸿早已被眼前的一切骇得说不出话来。身旁的宫侍一屁股坐倒在地,牙颤打响。
师央端姿步于刑台之上,止步于早已被吓得匍匐在地的行刑人前。他弯身从血池中捞出长鞭,一步一步朝詹南鸿走去。
他的礼态依旧如此得体。他双手持着鞭,捧在詹南鸿身前:
“臣问责已毕,接下来的刑罚劳君守大人亲自动手了。”
残血顺着鞭尾滴落一地,沾湿了师央的袖袍。詹南鸿目不转睛的望着那双沾满了猩红的骨骼凸显的双手。
“看……看在国辅大人的情面,我饶他。”
他往后挪动着,撑着竹躺椅的手臂微微颤。
“我朝已传书詹南王,聘迎新帝侧。身为君守,长居帝侧殿着实不妥。您有您应该去的地方。”
话落,师央一边用巾帕仔细擦拭手中污渍,一边转向刑台,对着护城军卫令道:
“将级悬于内务司庭门前,以儆效尤。”
“是!”
刑台上被束捆鞭刑的男人已失了血色,全身皮开肉绽连面容都被鞭裂了道道深痕。
小满抑制不住的想哭出声,却因答应了师央不会显露情绪,而死死的咬着手背不让自己流泪啼悲。
她想去到他身边。
小满试探的迈着步子,想往刑台上走去。
忽然。师央拦在了她的身前。
她抬,见师央静默的对她摇了摇头。 他的眼中泛着薄霜,让她不寒而栗。
一片血色之下,内殿再无一人不敬帝王。
君守詹南鸿,携近身宫侍几人,移居宫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