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楹身后的众人听到招学徒还要小考,顿时安静下来,紧盯着桌上的三块石头。
这三块石头看似普通,只是颜色略有差异,形状大同小异。
谁能分辨出哪块最适合冶铁呢?
孔楹低头审视,逐一拿起石子掂量,然后笃定地说:“最右边的这块适合炼铁。”
“你是猜的吧?”
中年男子挑眉问道。
“不,”
孔楹沉声回答,“这是赤铁石,色泽微红,质地较重,是冶铁的上佳选择。”
她幼时在舅舅的作坊待过一年,好奇心驱使她学到了不少冶铁知识。虽不及老匠人精深,但基础扎实。
“那其他两块呢?”
中年人追问。
孔楹耐心解释:“中间的是褐铁矿,品质虽不及赤铁矿,但小作坊常用。最左边的是菱铁矿,质次量少,属最下等铁矿石。”
中年人见她一一指认且准确无误,若不收她为学徒,恐损天工坊名声。
“既然你懂行,就收下你吧。”
中年人说。
孔楹欣喜道谢。
“今日学徒名额已满,各位请回。”
招工的中年人收起记录册,撤去桌椅。
等待的人群骚动起来。天工坊是清洲城首屈一指的铁器作坊,学徒待遇优厚,但名额有限。
孔楹暗自庆幸,拎起包袱走进天工坊。
“今天你先跟老刘去工舍安顿,明天上工时会为你安排师傅。”
中年人说完便离开了。
孔楹跟着老刘穿过铁炉区、铁矿区、运输区等井然有序的区域,感叹天工坊规模之大。
且与她舅舅家的风箱炉相比,这里的高炉效率显然更高。
老刘带她来到学徒工舍——一排简陋的木屋,外面堆满杂物,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孔楹揉了揉着鼻子,心想:天工坊真是把降本增效做到了极致。前面能赚钱的劳作区搞得那么好,这后面给学徒住的就天壤之别。
她忍下不适,跟老刘进入一间矮屋。
“新学徒都住这儿,自己找空床位就睡。吃饭、洗漱问老学徒就行。”
老刘说完,用手扇了扇味,匆匆离开。
孔楹迟疑了片刻,但想到舅舅一家和她的未来,便决然地踏入了屋内。
刚走到门口,一股夹杂着脚臭与汗味的空气迎面扑来,令人几欲作呕。但孔楹仍旧坚定地抬腿迈了进去。
屋内左右两侧摆了两排大通铺,大约有三四十张。
床铺上,各色被褥凌乱地散落,地上满是散发着臭味的鞋子和袜子,头顶还挂着不知是干净还是脏的衣物,散发着难闻的馊味。
眼前的景象,果然没有给孔楹带来任何惊喜。
由于还未到休息时间,屋内暂时无人。
孔楹环顾四周,发现靠门处有一张床铺得格外整齐,青色粗布的被褥干干净净,与其他床铺的凌乱形成了鲜明对比。
虽然不知道这张干净的床褥属于谁,但孔楹猜想,能拥有如此整洁被褥的,定是个爱干净的人。
而且,这张床铺旁边还有个空位。虽然靠近门口,冷风直灌,但与其他脏乱的被褥相比,她宁愿选择睡在这个最边上的位置。
孔楹将自己的包袱铺在了最靠门这里,还把屋内地上的杂物洒扫了一番,正准备坐下来休息的时候,就听到门边有脚步声走近。
孔楹以为是其它学徒下工回工舍了,正准备站起来,挤出笑脸打招呼的时候,就听到后面一句:
“阿弥陀佛,请问施主就是今日新来的学徒吗?刘师傅吩咐吾过来带施主去吃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