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吃罢午饭,叶枫与叶雨便匆匆出门。二人各怀心事,向村外跑去。出得村子,遥见村旁柳树下,站着一人,看打扮,正是晌午所见之人,赶忙加快了脚步。到得近前,见他正平伸左手,逗弄着手中一只鸟鹊。叶枫见那鸟儿约一寸多长,嘴角鲜红,上体呈深绿色,两翅挂着红黄色翼斑。叶枫识得这是山中常见的红嘴绿观音,村里人又叫它作相思鸟。听大人说,曾经有人征战沙场,数年未归,他的妻子日夜思念,常自呕血,终郁郁而终。她死后化成了这相思鸟,到各处寻他的丈夫。因生前常呕血,所以嘴角鲜红。
每每听到人说,叶枫便会想:
“征战沙场有什么好的,哪如与叶雨每天嬉戏来的快活。”
叶枫见那鸟儿在老人手上欢蹦乱跳,并未被绑缚,却不飞走,心下大奇,猜想这是否也如那“镜子”
一般,乃是老人假造。便走过去,伸出手指捅了那鸟儿一下。只觉入手柔软温热,竟是真的。叶雨一见,登时欢喜着上前,伸手抓过那鸟儿,细细赏玩,谁知稍一松手,那鸟儿便振翅飞走。叶雨心中失落,冲算命老人说道:
“老爷爷,你能教我这抓鸟的本事吗?我看那鸟儿灵巧可人,想叫它天天陪我玩!”
叶枫也是在一旁说道:
“老爷爷,求你教教我们吧。只要学会了这本事,以后爹就不用辛苦打猎啦,只要一招手那鸟啊、兔啊的,自己就都过来了!”
老人被他这说法弄得哭笑不得,心道:
“我这天界法术,若是被你们用来打猎嬉戏,叫那人听闻,不知会做何感想。”
苦笑一下,向兄妹二人说道:
“有些东西,学了只会徒增烦恼,倒不如你们这般快活!”
兄妹俩听闻,也不懂老人话语中的含义,只道是他不愿意传授,心中颇为失落。叶雨更是翘起小嘴,眼巴巴的看着老人,十足的可怜样。老人见状,只是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叶枫心中一直想着妹妹的事,上前一步问道:“老爷爷,您找到那个人了吗?”
老人眉头一皱,收敛了笑容,淡淡的说道:“在等等吧!”
说完,转身向村外走去,几步便消失在二人眼前。叶枫二人见老人走远,心中各怀心事,也无甚玩耍的念头,靠在柳树下不时的闲聊着,慢慢的靠在一起睡着了。等二人醒来,天已经有些黑了,离晚上约定的时间,还有两三个时辰。叶枫见老人依旧没有回来,便带着妹妹往村子走去。
日落月升,鸟雀还巢,山中小村一片沉寂,隐约间可见几点灯火。远方几处浓云慢慢流转,时而遮住了月光,使得数丈之外便已看不清踪迹。景山之巅,一块平坦的巨石之上,突然传出一道亮光,只见那驾驭莲花的少女,此时正盘坐于巨石之上,双目微闭,禅口微张,隐见皓齿。白玉般的双手放在胸前,十指不停结印,周身散发着圣洁的光芒。少女四周遍布着无数小旗,散发着微弱的白光,宛如众星捧月一般,将少女围在中间。亮光虽强,但也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倒是山中野兽多数发现了异常,一些胆子大的虎狼之类悄悄的到了近前,见是个年轻的人类便扑过去想要啃咬。谁知,刚到几丈之外,便撞上了那少女布下的结界,被远远的弹了回去。试了几次,均不能得手,只好纷纷作罢,到别处觅食。
叶枫兄妹二人吃罢晚饭便早早的来到了约定的地方。叶雨知道哥哥的性子,答应的事就不会更改,也就没有再劝哥哥不要赴约,只是心中想着,自己一定要帮哥哥的忙,我挨上几拳,哥哥就会少挨几拳了。只是叶枫也颇为了解自己的妹妹,抚着她的脸庞说道:
“一会打起来,你记得躲在一边,不要碍了我的手脚。”
叶雨抬头望着叶枫的脸颊,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最后低下头摆弄着自己的衣角。叶枫见妹妹委屈的样子,微笑着说道:
“你哥哥厉害的很,三四个人我还不放在眼里呢,看我一会打的叶辰那家伙磕头求饶,叫他给你学乌龟爬!”
叶雨心知哥哥是为了不叫自己难受,才这么说的,也知道哥哥绝对应对不了那么多人,只得苦苦一笑。
酉时三刻,自村中走出五个身影,看个头大小,当是十三四岁的孩子。只听其中一个个子较高的人说道:
“刚你们听见狼叫了吗?”
听声音正是叶福。
他旁边一个个子稍矮一些的,叫二狗的人怯怯的说道:
“听到了,我爹说狼可能会来村子里找东西吃,叫我别乱跑,我是骗他说要上茅厕,才跑出来的。”
叶辰在他们中个子最矮,却是最胖的一个人,只听他拍胸脯说道:
“你爹真没胆,狼有什么可怕的,去年我还杀了一只呢!那狼有牛犊那么大!”
二狗斜眼瞧了叶辰一下,碍于叶辰家在村里的权势,没说什么,只是心中骂到:
“你那也叫杀狼?那只狼被人绑的跟死猪似地,叫你过去捅它的肚子,你反而扎在它腿上,见到流血就吓的哭爹喊娘的,你还有脸在这提!”
五人不再说话。又走了一会,突然一阵风吹来,搅动了两旁的枫树,沙沙作响。一只夜猫子受惊,尖叫着从他们头顶飞过。五人不自觉的齐齐停了一下,相互看了一眼,靠近了一些。待风吹过,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四人才又壮着胆子往前走着,因为心中害怕,所以脚步都有些快,转眼便来到了约定的地点。远远的见到柳树下,站着两个人,看身高,该是叶枫兄妹二人。不知怎的,见到叶枫二人,叶辰五人似乎胆子大了起来,不再惧怕这黑夜一般。
五人来到近前,见果是叶枫二人。当下不由分说,叶辰便向叶枫扑了过去,想要报白天之仇。其他四人见叶辰动手,也赶忙过来帮衬,像扇子般朝叶枫围拢过来。叶枫见叶辰当先过来,离自己尚有四五步,而叶福四人隔着七八步远。便向前迈出两步,一脚向叶辰小腹踢去。叶辰本以为叶枫会吓得转身就逃,或者蹲在地方被自己打一顿了事。哪里会想到他会向自己出手。眼见叶枫的右脚向自己小腹踢来,赶忙止住脚步,只是前冲的势头一时停不下来,叶枫这一脚着实的踢在了他的肚子上,痛的他赶忙捂了肚子,在地上不停的打起滚来。叶枫见一脚得势,暂时去了一人,又见其余四人一起围拢过来,知道寡不敌众,向左一个转身,快步跑去。叶福四人都是十三四岁,正是喜欢打架的年纪,当下也不去管叶辰如何,齐齐向叶枫追去。叶枫跑了几十步,见后面追的四人已经慢慢拉开了距离。叶福体型最大,落在了后面,二狗体型最小,身子敏捷,冲在了最前面。又跑了十几步,叶枫渐渐放慢了脚步,积攒着力气。二狗见离着叶枫越来越近,已经不足一丈,以为他没了力气,赶忙拼了力气追赶。二人又跑了几步,二狗已然到了叶枫身后,一把向叶枫的颈部衣襟抓去。叶枫见机会来了,忙双腿用力,定住了身子,随即一个弯腰,身子稍向右转,右手一个肘击重重的打在二狗胸口。二狗见叶枫定住身子时,便知道不妥,只是那时冲的急了,根本来不及应变。胸口被着实的打了一记,又加上追赶叶枫时用了全力,呼吸都有些不匀,这一下痛的他几欲昏倒。叶枫见已然得手,余下三人又到了近前,赶忙转身要往别的方向跑去。只是刚一转身,便觉得胳膊被人拽住了。回头一瞧,见二狗子正呲牙裂嘴,双手死死的抱住自己的胳膊。叶枫心下大急,赶忙用力回夺。原来二狗胸部受到肘击,吃痛之下,两手下意识的环抱在胸前,正好遇到了叶枫还没有收回去的胳膊。二狗当时也没有多想,一下子便抱住,任凭叶枫如何拖拽,就是不肯松开。叶枫见其余三人越来越近,心下更急了,向右一个转身,左手抓住二狗的肩膀,左膝向二狗小腹撞去。小腹乃是人体一处较弱的所在,二狗被叶枫踢了两记,再也搂抱不住。叶枫挣脱了胳膊刚要脱身,便见叶福的拳头向自己头上打来,赶忙一个下蹲,躲了过去。谁知身子还没起来,肩膀便着实的挨了一脚,叶枫此时正半蹲着,失去了平衡,向另一边倒了下去。恰好摔在了叶福的身上。叶福见状,立马抱住叶枫,双手加力,不叫叶枫挣脱。叶枫身高只到叶福脖子处,力量又没有叶福大。当下如何用力也不能挣脱,这时其余二人也来到近前,将叶枫围在中间,拳脚不停的落在叶枫的身上。叶枫吃痛,偏偏双手和整个身子都被叶福抱住,只能奋力的挣扎。叶辰与二狗这时也赶了过来,二人先前都吃了亏,哪会客气,挤到人群中便先是踢了几脚。
这边叶雨见到哥哥受制,哪里还呆得住,叶枫的话早已忘得一干二净,跑过来从后面抱住二狗的身子边向后拽,边喊道:
“不要打我哥哥!”
二狗被叶枫打了几记,此时已经急了眼,哪里还管别的。见叶雨在后面拉拽自己,不由分说的掰开叶雨的手,转身一脚踢在叶雨胸口之上。叶雨一个女孩子,比他们要弱上很多。挨了这一脚之后,蹬蹬蹬退了三步,躺倒在地。
叶枫见叶雨被二狗打倒在地,突然大叫一声,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挣脱了叶福的束缚,一个前扑,将二狗扑到在地,压在身下,提起拳头便向二狗头上打去。二狗只挨了一拳,便险些昏了过去,只觉得叶枫的拳头刚劲有力,竟似像个大人般厉害。二狗赶忙交差双臂,护住了头脸,只盼着叶福四人赶忙将叶枫制住。
叶福四人见叶枫突然发力,赶忙过去不停的向叶枫踢打。谁知无论他们使出多大的力气踢在叶枫的身上,叶枫均彷如未觉一般,身子也只是微微的抖动一下,依旧拳头重重的向二狗打去。
二狗再也抵受不住,开始哭爹喊娘般的大喊起来:
“我投降啦!别打我啦!饶了我吧!啊……”
叶枫彷如没有听到一般,只见他此时双目已经不再像常人般黑亮,月光下却是泛着妖异的红光,仿若野兽一般。叶福四人听着二狗的喊叫声,心里都有些惧了,只听得一人大声喊道:
“赶紧把他拉开,他会把二狗子打死的!”
说完当先弯腰去抱住叶枫的胳膊。他与叶枫体型相当,力气也不相上下,谁知这次用了两只手都没能阻挡住叶枫的一个胳膊,被叶枫一下子甩开,那人一个不稳,坐倒在地。其余三人见状,赶忙一起扑了上来,叶福抱住了叶枫的身子,叶辰与另一个人抱着叶枫的胳膊。叶枫一下子被三个人抱住,身子剧烈的挣扎着,眼看就要挣脱开三人的束缚。三人见状,更是连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先前被甩出去的那个人,此时也爬了过来从另一边抱住了叶枫的头,四人用力想要把叶枫拉起来。叶枫此时只觉的浑身火热,只有不停的挥拳打在二狗身上才能舒服一些。被四人束缚之后,身子更是难受,血液仿佛沸腾了似地,不停的在他身体里飞速的流转,快要把他烧化一般。眼见的自己快要承受不住,突然小腹中一个地方像是破裂了一般,热血一股脑的向那里冲去,随后便化为暖流,传遍了全身。叶枫只觉浑身说不出的舒坦,一声大吼,身子用力一挣,从地上弹了起来,竟是将叶辰四人甩出去一两丈远。叶枫向地上的二狗望去,只见他双臂已经垂在了一边,口鼻上正不停的躺着鲜血,在月光下甚是吓人。微微颤抖的身子,在告诉着人们,他应该还活着。叶枫没有去管他,转身向叶辰四人望去。
叶辰四人见叶枫双目隐现红光,毅立在那里说不出的可怕。叶枫向前迈出了一步,四人大惊,忙不迭的说道:
“我投降”
!“我认输”
!“别打我”
!
叶枫仿佛没有听到,又向前迈了一步,四人大惊,连滚带爬的向村子里跑去。叶枫见状,迈开步子向他们追去,这时只听得叶雨喊道: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