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荀枫的面容显得格外冰冷,眼神空洞而迷离,毫无焦点的盯着地板。一只手高高地悬挂着,导致他身形一高一低很不协调。
他的手腕被铁环束缚太久,留下了明显的痕迹……等等!那并非仅仅只是普通的痕迹!
而是血渍!割破皮肉渗出来的鲜血!
萧琰轻轻抬起他另一只垂荡在腿侧的手,定盯一看亦如此,指节还有擦伤以及结痂的疤。萧琰又屈膝半蹲,周遭的狱卒们看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那位傲骨峥嵘,坐拥山河天下的帝王,竟然当着自己仆人面,屈身为一人查验伤况!柳太医真的只是普通医官吗?
难道真正庇护柳太医的人,并不是征西大将军,而是当今国主!
想到这里,狱卒们更加畏惧,纷纷低头俯,不敢在多看萧琰一眼。
然而,萧琰的目光停留在柳荀枫那双脏污的靴子上,靴子后腕处有一道锋利的口子,新鲜的热血早已干涸成一片黑褐色的粘稠物。
萧琰感到头脑一阵嗡鸣,视野瞬间变得昏暗模糊。
片刻之间,口舌颤动,无法述说一字,只知道自己心灵遽痛,悲愤交加,恨意滋生,渴望雪恨,那一系列不良念头仿佛张弓待,瞄准目标,猛然射击。
他们竟然敢切断他的手筋和脚筋!
在陷入悲愤填膺、妄图大开杀戒之时,一道虚软纯净的声音突然传入耳畔。
“…谁…你是…谁?”
萧琰修地仰,目光与那张不甚清洁的小脸蛋精准交汇,距离很近,鼻翼飘渺着污血里混合清淡的草木沁香。
他低垂着头,望着他,眼中缺乏一丝光芒;而他抬起头,注视他,眼中闪烁莫名的惊喜,映照出柳荀枫脸上那三道鞭痕,以及无数次“掌掴”
留下的红印——
喜自悲流,心中恸哭。
萧琰喉头紧,本能的想伸手去捧柳荀枫的脸庞,可他实在太害怕弄疼他,悬在半空的手终究还是缩了回去。
“是我……萧琰……”
克制着即将外泄的愤恨,对柳荀枫反而格外温柔,“我来接你了……”
望着柳荀枫古井无波的神情,萧琰心里闷痛厉害,不理自己,是怪自己来迟了么?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顷刻,萧琰察觉到了一些异样。他试探性地抬起手,在柳荀枫的眼前晃了几下,然而柳荀枫却毫无反应,仿佛对于眼前的晃动毫不知情。
萧琰肉跳心惊:你的眼睛!
因失职而羞愧的乔将军,无脸面对主子,躲到几米处静静旁观情形。柳荀枫的反应让乔将军很意外,作为一名医者,失去双手和双脚,甚至连眼睛也失明了。这样的遭遇,简直是把柳荀枫推入了地狱般的境地,生不如死啊!
乔将军大步流星走去,拔出插在死人背部上自己的佩剑,举剑愤怒,对着五体投地的狱卒呵斥:“谁干的!给本将站出来受罚!”
无人敢应,乔将军瞥向一旁坐着的狱卒长,而此时他已吓尿,乔将军气势汹汹走去,一把将狱卒长从座椅上拽起身,刀子抵他脖子边。
“你好大胆子,见到陛下还不…”
“跪”
字还没脱口而出,当面迎来萧琰劈头盖脸一震吼,“安静!”
场面异常紧张,充满了压抑逼仄的氛围,令人感到恐怖且难以忍受。
萧琰咬紧牙关,眸中闪着猩红,一脸毒气攻心的样子,可眼眶却是湿红的。他知道柳荀枫还有话说,所以他在努力压制心火迸。
“你…和我……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