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草堂受到追捧是意料中事,杜元亭素有清誉,学识渊博,以他的身份地位,到江州学府担任教授一职都绰绰有余,而今却出来开设草堂,敞开门槛招生,众人自然趋之若鹜。
更何况,还可能免除束脩?
他这般做法,其实有破坏行规的嫌疑,会招惹到同行夫子的不满与非议。
教书育人,培养门生成才,是很好的事;但与此同时,收取束脩学费,也是理所当然。
否则的话,老师夫子们吃啥?
杜元亭倒好,直接来这一出,教别人怎么看?
……
众人来个大早,齐聚在草堂之外,有相识,相互打招呼,交谈起来;也有些临时抱佛脚,拿着书在那里看;个别的人,甚至故意读得很大声,似乎要让杜元亭听到。
陈曾看不过眼了,忍不住嘟嚷道:“装腔作势……陈铮,你说考核会是什么样子的?”
陈铮一耸肩:“我哪知道?”
陈曾又道:“杜夫子行事,向来我行我素,他出题的话,定然不同寻常。唉,如果出题太难,那可怎么办?”
说到这,患得患失起来。
陈铮同样有所忧虑:在场的人数以百计,杜夫子不可能收那么多,一半都难,竞争太激烈了。
这些人中,有一部分都穿上代表秀才身份的襕衫了。
陈曾也注意到了,腹诽不已,说都考了功名,怎地还来抢学位……
后头仍有人络绎不绝地前来,其中有一辆华丽的马车。
看到马车上的旗号标识,陈曾不由脸色一变,喃喃道:“不会吧。”
等马车停好,下来一位锦衣少年,玉树临风般,气质飘逸。
“竟真是他。”
陈曾失声叫道。
陈铮问:“他是谁?”
“陈渭斌呀,族内的读书种子,天才人物。”
“原来是他。”
在陈家集,在陈氏年轻一辈中,陈渭斌绝对是个风云人物。其出身嫡系大房,年幼时便有神童之称,六岁能写诗、八岁能成文,到了十五岁,就考取了秀才。
今年,也不过十六而已。
族老们都看好他在下届举子试中能一考而中,甚至独占鳌头。
陈渭斌是嫡系子弟,住在河内,而陈铮却是河外旁系,相互间毫无交集的机会,所以没见过,但对于名字,却是听得耳朵要长出茧来了。
在陈渭斌身边,跟着一名管事打扮的中年人,走过来时,那管事认出了陈曾:“陈曾?你怎地也来了?”
陈曾连忙点头哈腰地答道:“见过九叔……我听闻杜夫子草堂招生,所以来碰碰运气。”
“这不是胡闹嘛,简直浪费时间。”
九叔毫不客气地呵斥了句,言下之意,就是认定他不可能会被杜元亭收入门墙。
陈曾讪讪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九叔直接道:“你赶紧回家去,莫要在此凑热闹了。”
旁边的陈铮看不过眼了,忍不住道:“今天收学生的是杜夫子,做决定的也应该是杜夫子。”
九叔一怔,扫他一眼:“你又是谁?”
“陈铮。”
“住在泥守巷,前不久认祖归宗失败的那位?”
被揭了伤疤,陈铮脸色如常:“是我。”
九叔冷笑一声:“如此说来,你也是来碰运气的?”
陈铮一摊手:“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