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说过,那家伙成不了大事,宁国的气运早该断了,他不过是回光返照了一下罢了。”
水溶把扇子往桌上一扔,气闷地一下坐在椅子上。 再另一边端坐着喝茶,一身士子服的华阳笑着说“你多咋能把这毛糙的性子改了”
水溶扭头过来又是说道“不是我性子毛糙,实在是贾瑜他看不懂形式,现在一个太子是群臣都想看到了,按理说魏王是诸皇子中出身最卑微的,可现在除了他之外,难不成让那几个小娃娃当太子吗”
华阳将一口茶水含在嘴里,慢慢地品味其中的滋味,夏茶易老,故应及采及喝,比起春茶而言稍显苦涩,但却也多了一份泥土的清香。 “如果只从安抚朝廷,稳定军心的角度,其实立一个小太子也不是不可。”
水溶心中极不是滋味,叹了口气说道“当初还是你告诉我的,眼光放远一点,一个小太子或许能渡过一时,可一旦战争过去,太子势弱,势必要兴起夺嫡之争。”
华阳皱了皱眉,稍显尴尬地说“我好像是说过,可是怎么忘了”
“你今天是有什么事吗从刚才开始就心神不宁的。”
“有吗别说我了,继续说,那事情最后怎么了姜琦真的服软了”
水溶许是被贾瑜实在气到了,听到这话火又上来了,“那能不服软,我是服气了,他真是个愣种,他竟然敢拿皇子私自接触军伍的事情来威胁魏王,最后还拿着一个龟公伙计当借口,硬生生让魏王下不来台。”
“龟公伙计”
华阳嘴角抽了下,突然想起来某些尴尬的事情。 “是啊,暖香楼有个伙计得罪了魏王他们,按理说扔给魏王出出气,这事也就过去了,那小子说什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把人带走了。”
“人真带走了”
“真的啊。”
水溶端起茶杯来润润喉。 “那就好,那就好。”
华阳闻言赶紧抚了抚胸口。 “噗”
水溶实在不敢相信,他从小认识的那个冰雪聪明,洞察秋毫的瑾怀年竟然有一天还会这样 虽据那伙计说是自己什么也没看到,可华阳总是觉得不舒服,要不是因为她这个公主的身份不好意思去做,她真想把那个暖香楼都买下来,然后遣散所有人,都怪那个混账,不会喝酒你逞什么能耐 “喂,你到底是”
“好了,好了,别问了,这事就这样,只要他们后续没生事就放下吧,魏王这边我们还是要扶持,宁国那里也还是不能放弃,现在还不是扫清宇内的时候。”
华阳说完一挥衣袖便要离开。 以前他俩从来都是这般不见外,要来就来要走就走便是,只是今儿水溶心里实在是想她多坐片刻,可最后看她出门也没好开口。 看了看手里的茶杯,水溶虽然不清楚她今天是有什么心事,但也猜到了定是跟那贾瑜有个七分关系,正在他愣神的时候,就听后面一道声音传来 “北方有佳人, 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 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佳人难再得。 水王爷,有花堪折直须折,要不被某家的浪荡子摘去了,那时可就是只能叹息了。”
水溶原本惆怅的面孔恢复了在常人面前的威严,冷笑一声“我希望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我动不了魏王,但杀你还是轻而易举的,所以我劝你,想好再说,许莫宁。”
金丝银线串成四爪蟒袍与面前人那套有些灰的青衣形成了鲜明对比,然而来人却并不被这言语所慑,拱手笑道“既然如此,请水王爷听我一言。”
“叫什么名字”
瞧着身后依旧畏畏缩缩跟着自己,生怕一会有人冲出来把自己杀了的伙计,贾瑜不由得笑问道。 “国公爷,小人王喜,今儿多亏国公爷搭救,要不然我这条小命可真是不保,怪不得俺娘见天说我有福气,今儿这不是就应了嘛,入了国公爷的眼,以后还愁没好日子过”
贾瑜心说你有个屁的福气,要不是你昨晚儿上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老子能得罪两个王爷把你弄出来,从今以后要是外面传,说宁国府二爷好龙阳,不管别的老子第一个先锤死你再说。 “既然如此,跟家收拾好行囊,就去宁国府自有门子带你去见我。”
说完贾瑜一挥衣袖就打算去领火器了。 谁想到自己的衣角被一拽,贾瑜回过头去看到王喜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国公爷,我一个人怕。”
贾瑜误了捂脸,这都是什么奇葩啊 “这地认识吗”
贾瑜指了指幽闭的大门,冲王喜说道。 “认识,这不宗人府吗”
王喜瞧了瞧头顶的牌匾。 “哎呦,没看出来还识字啊,不错。”
贾瑜将之前的信件与宁国府腰牌一起递给门外护卫,随后站在内门外等候。 “不识字我也认得,我又不是没来过这地方”
王喜的情绪貌似稳定了一些,大嘴一撇地说道。 贾瑜更惊讶了,上下打量着王喜说道“看不出来,你还有点能耐,还来过这宗人府”
王喜嘿嘿一笑“小人儿时在这门口买过冰棍儿吃。”
贾瑜觉得自己的脑回路有些跟不上他,看了看宗人府萧条的大街问道“看样子这也不是让卖东西的地方啊”
王喜挠挠头“小人也不晓得啥情况,小时候这还挺多人的,后来人就越来越少,现如今连个鸟儿都见不着。”
贾瑜眉头一皱,想起了之前外面口口相传的内务府大案,不由得又打量起了这座如今死气沉沉的宗人府。 “多谢义亲王爷。”
贾瑜向面前的姜津拱手施礼后,便站立在堂上一侧。 义亲王此时戴了一个西洋眼镜,正在查看账目,闻言赶忙起身笑说“哟,我这眼镜不好使了,耳朵也还有些背了,还望贾公子莫怪我失礼。”
贾瑜知道,这位看似儒雅的王爷,当初可是一位久经沙场的将才,先武皇帝时他以皇子之位被封大将军统领九军,这才是真正的英豪人物,至少在贾瑜眼中姜琦那种人给他提鞋都不配。 “哪里话,原是我的人情让王爷劳心了。”
姜津听后摆了摆手“什么劳心,这些东西被人拿走我乐还还不急,天天堆在我这,又没什么用还要花银子去照看,愁了我多少年,可算有着落了。来吧,去府库查看一番,要是没有别的事宜,就将东西提走吧,不过火药你留神找个地方放,那东西虽说没剩下多少,但炸了也不是闹着玩的。”
贾瑜赶忙拱手称是,随即跟着姜津来到府库处,跟之前设想的破铜烂铁完全不同,府库中的火枪设计之灵巧,制作之精细,以及其的耐用性完全出乎了贾瑜的预料,瞧见这柄十几年前的火枪除了些许锈迹之外,大部分还是保留着初始的光泽。 贾瑜有些疑惑地问道“这是哪个国造的”
姜津愣了愣没想到他问这个问题,细细寻思一番开口答道“这是大齐军产。”
贾瑜舌头都快咬下来了,大齐可以产火枪可是自己从来没听过这个说法啊,不是都传言当初火器营的火枪都是从藩外买来的,后来的锦衣卫也是用火器营剩下的东西吗 姜津笑了笑“少年郎好奇是件好事,但是有时候过于好奇是会要命的,魏王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姜津突然冒出的这句话让贾瑜心思难安,无的放矢还是有心提醒贾瑜看不透,看了看身后跟着的七八辆大车,他不由得又想起了那天的瑾怀年。 “到底是个孩子,这么轻松就被王爷拿话掩过去了。”
乌义接过姜津递过来的眼镜,笑着说道“不过王爷也是,说句假话也就是了,非要给他讲真话,等过段时间他琢磨过来了,那猫一样的性子能耐得住,非要去挠挠不可。”
姜津笑了笑“这时候告诉他一些不足为惧的真话,总比告诉他假话,等他日后自己查证出来怀疑我好,毕竟在很长的时间内,我需要他逐渐站到我这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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