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我家娘子,旁人有什么好说?”
顾甚微清了清嗓子,“谁是你家娘子?官家方才说了,让我不着急成亲……”
她说归说,轻轻一跃一下子攀上了韩时宴的背。
韩时宴被勒得喘不过气来,忙站直了身子将顾甚微往上托了托,“顾亲事你的手臂放松一些。”
顾甚微慌忙松了手,“哈哈,我锁喉锁惯了!忘记了忘记了……”
韩时宴只觉得呼吸一畅,背着顾甚微慢慢地走了起来,先前二人身子都还有些僵硬,不过没多久便又自在了起来。宫门口步行的人格外的少,偶尔也只有马车飞驰而过。
“等国丧之后,我便来府上下聘,我所有的都给顾亲事当聘礼,日后我便是个穷光蛋,要靠娘子养着了。”
顾甚微见他又说这些,从韩时宴的背上跳了下来,她走到了韩时宴的身侧,一把牵住了他的手晃了晃。
她侧过头去,看向了一旁的韩时宴。
“我同韩时宴你,就像是皇城司对御史台,是旗鼓相当的对手,并肩而立的朋友。”
“我不需要你将自己放在比我低的位置,我们就这样就好了……”
顾甚微说着,抬起了两人十指相扣的手。
“嗯,一辈子。”
……
“请问,是御史台的韩御史同皇城司的顾亲事么?奴家名叫孟桂枝,奴家有冤情在身,听闻二位大人上抓奸臣下打小人,特意上京前来告状。”
在那青石板路边,一个穿着布衣的妇人直挺挺的跪在了那里。
她的双手朝天托举着一张状纸,那状纸红彤彤一片,那是用血书写。
“还请两位大人,替民妇洗冤!”
顾甚微同韩时宴对视一眼,朝着那孟桂枝扶去……
他们的一辈子,还很长很长……
番外:马红英x吴江
“快走!”
马红英猛地从床榻上坐起,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又是无休止的噩梦。
自从那日之后,只要入睡那日的场景便会在她的脑海中不断的重复,那些同她一起在边关度过日日夜夜的同袍们,就那样一个一个的倒下……
张阿牛说等他攒够了钱,就会回家娶青梅竹马的小姑娘翠娥。他人如其名,生得像头牛一般壮实,每次提到翠娥都会一脸娇羞的搅着一张绣了青草的帕子……队友们都会你一言我一语的笑话他。
他说翠娥最会种地,种的粟米都比旁人的胖一些,这样的好姑娘二十了,还在等他……
陈山海有三个儿子,老大老二都战死了,他说老三身子弱会读书,留在家中做种,他老归老还能拿得动刀枪,刷得了棍棒。他一直缠着吴江帮忙问韩时宴,他们老陈家算不算得满门忠烈,老三日后科举可能轻松些?
朱永是她领进先锋军的,那孩子只有十三岁,原本就是边城人。她头一回遇见他的时候,他正在街上卖身葬全家。那整整一排的尸体吓退了看热闹的人……
她见那孩子是本地人,十分机敏,全家又都是死在了北朝人手中,便动了私心,替他安葬亲人,将他拉入了军中。第一次站上城墙的时候,朱永对她说,从今往后我这条命就是马小将军的!
他说我要杀光北狗,在那战场之上我就是小将军的盾!
她当时怎么说来说,你跟着我马红英还不横扫天下!姑奶奶带着你好去好回!
那日朱永挡在了她的身前,长矛刺进了他的胸膛,滚烫的鲜血喷溅了她一脸,那孩子脸上还带着稚气,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快走!小将军快走!”
他们叫她将军,她是先锋军首领,可是她回来了,她的同袍们却是永远都回不来了!
马红英想着,捂住了自己的脸,好一会儿心情方才平复了下来。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松开了双手睁开了眼睛,这一看险些吓掉了三魂七魄!
只见她那房梁之上不知道何时倒挂着一人,那人的脑袋垂在她的面前,一晃一晃的,瞧见她睁眼,还咧嘴笑了笑,露出了白晃晃的大门牙!
马红英顿时火冒三丈,一个耳光猛扇了过去。
她从床榻上弹跳到了地上,叉着腰指着吴江大骂了起来,“吴江!你的脑壳是灌了汴河水吗?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里扮什么鬼!发什么癫!”
她的话音刚落,就瞧见“吊死鬼”
吴江像是个灵活的兔子一般直接朝着她弹射了过来。
马红英心中恼怒,转身要走,却是感觉脚下一紧,两条腿都被吴江狠狠的抱住了,“红英红英!今日我帮张春庭控制殿前司,杀苏贵妃党的时候,你怎地不看我?我看了你一百零八次,你都没有看我一眼!”
吴江嗓门极大,语气中带着委屈与无奈,活脱脱像是没眼看的黏皮糖。
马红英慌慌张张地朝着门口望去,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你再大声点,我阿娘就要带着一百零八条狗来咬你的!谁教你大半夜闯进女子闺房?”
吴江眨了眨眼睛,死道友不死贫道,他毫不客气的说道,“韩时宴教的!”
马红英忿忿地踢了吴江一脚,可吴江却还是紧紧抱着不撒手。
她愈发地恼了,“没脸没皮!看一百零八次,你的眼睛怎么没打结!”
她说着,推了推吴江,吴江却是纹丝不动,反倒像个小狗儿似的在马红英的腿上蹭了蹭,“好姐姐!你像从前一样打我脑壳,揪我耳朵!你就是别不理我!”
“你叫我往东,我绝对不往西,你让我往南,我绝对不找北!张春庭救了你,他想当皇帝,我就帮他当皇帝!我阿爹若是知晓,马鞭子要抽死我!到时候我就同阿爹说,我已经上门了你马家门,要入你马家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