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师爷不见棺材不落泪,云冠玉移开盘碟,自他衣襟内拿出两张画像铺平小桌之上,又取出一纸叠起的口供放置旁侧,口供最后签字画押者“田贵”
,让许师爷能仔细瞧清。
景琛从李鸿那边断出,李鸿贪生怕死之徒,他已罪责极多,又岂将陈记酒坊十几口被灭揽身上再加一罪,能让李鸿揽罪上身,唯有被人威胁,可他已数罪加身,还能有何把柄可叫他再揽罪责,思来想去间最大可能唯有其家人被控,迫其认罪。
本来李鸿也是有着与云知府谈判之心思伎俩,在县衙那时听得云槿姝对张捕头怒及王家夺财杀人一案,他便生出他助云知府铲除坐贾势力与云知府做笔交易想法,只要云知府饶他不死,他便可编造与王员外勾结口供罪证给云知府,无论他所言真假与否,只要有罪证就可以。
李鸿乃一恶官,贪图权势与名利,在他想来便觉着云知府也同他一样。
李鸿自觉,对州府来说,西巷府坐贾势力一直是州府头疼的一件大事,若能扳倒坐贾势力将西巷府经济掌控州府手中,知府才能大展手脚。
尽管云知府清贵廉洁,不惧强权,不同于以往西巷府知府为绮罗眯了眼眸随波逐流,更与坐贾势力相互勾结鱼肉百姓,只为自己日日能池酒林胾,但李鸿坚信,为官者最想要追逐无外乎权利声名,无论清官贪官,在这一点上,绝无有例外。
今景琛断得李鸿乃替罪羊,李鸿在听之他家人要被拿,为恐因景琛安排反倒害及家人,当即承认他乃为人威胁证实景琛所思,威胁他之人他不知乃何人,只在押送途中不知哪个官差塞他手中他妻儿贴身耳坠。
景琛立时飞鸽传书云冠玉此一事,王家夺财杀人一案其内恐另有溟濛,但李鸿其人狡诈,也不知他所言替罪羊是真是假,为防再次生出前面他们推断可能失误情况,景琛让云冠玉这边继续查王家夺财杀人一案,他那边查威胁李鸿那差役乃何人。
景琛回西巷府,一路打草惊蛇未曾有惊出王家人,倒是没想到竟是他自己手底下人生变故,能在景琛眼皮子底下还是做出动作,威胁李鸿去做替罪羊,究竟是哪个有那等本领,还是说这皆是李鸿耍出的小伎俩,就为能拖延府衙上奏京师他罪行时刻,他好有回旋余地的时机。
“许师爷自以为拿住李县令家人为要挟,便可让李县令成为你之替罪羊,替你背下十几条人命,殊不知为兄景琛查案多年见多像你等之人,李县令家人已救出带往西巷府,你觉得李县令会不会改口否认此大罪。
昨夜贼人潜入县衙杀之田贵得手,贼人被拿后自尽,你便觉高枕无忧,却不知田贵早为本官转移他处,贼人所杀不过乃本官另寻一具死尸,本官已查清,你怎嘴硬已无济……”
“于事”
二字云冠玉尚未曾说出口,许师爷手中杯盏哐当一声掉地上,本坐着笔直身躯一下晃,终是如此明显慌着,他看着云冠玉,定定看着,桌上铺开的两张画像映入着他眼底,叠起的口供未曾打开瞧一眼。
“成了。”
牢门拐角处。
听得云冠玉未言完话与那掉落地上破碎的杯盏声音,云槿姝猛拍一下她小胖手,知道事情成了,圆润面上满是激动,激动过后又连忙放落双手,免惊动里面人察觉他被诓。
自他们看过冷泠传来消息,这两日来云冠玉所干之事除让绘画匠帮他描绘一副画像外,另安排之事一有安排人监视县衙官差,无论闵县丞以及主簿和许师爷家宅,皆安排他自己手底下人暗中着重密切监视。
虽李鸿所行所为县衙其他官差无有牵连在内,但在府衙未曾定罪李鸿之前,除张捕头这个从犯外其余县衙官差也皆有嫌疑在,不可放任。
再则,田贵已然身死之事尚未曾外传,既王家夺财杀人一案暂时无有头绪无从查之,便坐等是否另有心虚之人杀人灭口,暗中杀死田贵。
云冠玉安排妥当,晚间便有一名县衙捕快摸黑摸进看押田贵偏室内刺杀了田贵,为云冠玉守株待兔逮正着,拿下之际此人咬破口中毒囔当场毙命,让云冠玉这一场安排扑空。
而安排监视县衙官差,确也有二三挑担贩子徘徊闵县丞和主簿与许师爷所居西条街头巷道内,但也只喊话“卖货喽。”
三两句后便离开,逛去大街上,倒一时难断这二三挑担贩子是否有异,云冠玉手头人手不能随随便便暴露,便未曾出手抓之。
第二日早间收到景琛传信,云冠玉和云槿姝得知王家夺财杀人一案勾结者恐另有溟濛,云冠玉当即使出一番心思,用了景琛交他查案过程中难寻证据时下乘法子里的上乘法,依次以相同手段诈了一诈他觉得最有可能会与王员外相护勾结之人。
在县衙有地位且能够行便宜职权之人,除李鸿这个县太爷外,闵县丞当其冲,闵县丞此人碌碌无为无有实权,或许此人为权与之勾结。许师爷次之,常年跟随李县令身边,所见钱财之多,或许会贪财与之勾结。余下主簿以及未入流典史和其余衙役等再次之,皆有收买可能。
一番诈,诈到许师爷这里便这么诈出来了。
“副手,抓到了。”
云冠玉刚诈出许师爷,这声急促喊话自牢狱外传进来,来人一路快跑,跑至关押许师爷这间牢房拐角处被云槿姝先拦住,云槿姝先问他:
“抓到人了?”
来人顿住脚步停下,正是被云冠玉前两日派出去的府衙那两衙役之一。
副手让他们拿着王癞子画像沿临近属县村镇寻去,半路上真有县衙衙役逃跑,此人跑回姻缘县寻着另一人让那人去西巷府,他们当场将两人都给擒住抓了个现行,那人交代也正如副手所猜测就是李县令的手下,要去找王员外相救李县令。
“什么?”
云槿姝狠狠挠头两下,刚他们这边诈出来许师爷,现在这又是李县令,一时云槿姝感觉她脑子不够用,感觉脑袋里面塞去了好几团棉花。
“许师爷准备倒极是充分。”
云槿姝尚未打散脑中棉花,听到拐角这边声音的云冠玉,他言出如此一语,话罢,云冠玉收起两张画像与口供起身走离,踏出牢房门时,坐在长凳上的许师爷不慎栽倒地上。
出来牢房,云冠玉挥手让那名府衙衙役再去做一事,带上另一名衙役和前面所带那些县衙衙役去搜许宅,去找许师爷与王士财来往密信。
府衙衙役不明云冠玉为何有此安排,他只听令办事,当即离开带人去搜许宅去,衙役离开,云冠玉走至云槿姝身旁,见云槿姝一脸她美相公已经知道并笃定谁是与王员外勾结之人让去搜宅而她自己还一脑袋棉花神情,云冠玉带云槿姝出去牢狱,事已查之清楚,明早出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