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集粗略扫了眼,受光线限制,现场可视条件极差,除了少年有些走样的站姿外看不出异样。
他一摸后腰,当场给嫌犯铐上,不顾挣扎把人拎起来后问池竹西:“能不能走?”
池竹西:“能。”
高集松了口气:“那先跟我去分局,调查结束我送你回去。”
“……”
池竹西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沉默的时候回头看向不远处的大厦。
写字楼高层灯火通明,数不清的人正被锁在工位上为了所谓梦想前仆后继,他血缘上的父亲显然不属于其中一员。
他仿佛隔空与那双黝黑的眼瞳相望,与在办公室不同的是,池竹西这次确切的嗅到了血的气味。
不是池淮左被暴雨稀释后的红,是从嗓子眼逐渐溢出,不知不觉填满口腔的,本应名为恐惧的陌生味道。
可惜了。池竹西在一瘸一拐跟着高集上车的时候想。
第一个教会他恐惧的人死在他面前,而现在,为了那个人,他或许不能,也不愿再屈服于心跳。
像小时候那样哭闹着最终妥协的经历,他绝对不要再体会第二次。
***
“真不用把咱的心理疏导给他喊来?又不收费,喊来杵这儿吧,就当寻个安心。”
常青市公安局西浦区分局,扒着玻璃门往会议室里瞅来瞅去的赵彦苦着一张脸。
因为前不久的几桩案子他熬夜盯监控快把自己熬瞎,秉承着人道主义原则,加上他的确破案有小功,严怀明大手一挥,把他从监控员这个费眼睛的岗位暂且调职,也算是给他的眼睛放个假。
今晚刚好赵彦值班,高度近视的四只眼大老远就看见一高一低一瘸三个身影,正纳闷呢,等人走近一看,惊得他直接从椅子上蹦起来。
“高,高副!”
他推推眼镜。
高集简单概述了一番前因后果,他本来和池竹西约好晚上六点左右碰面,结果局里有案子耽误了,等他结束重新联系上人,车刚一开到就看到嫌犯把池竹西往树林后拖。
要不是他来得及时,这后果谁也说不清楚。
嫌犯被押送到审讯室,高集作为半个证人旁听,池竹西在做完笔录后就被安排到会议室休息,瞧他的意思似乎是在等高集。
赵彦在门外打量着池竹西,他比上次来局里还要惨一点,外套上沾满了草屑和泥巴点,脖子前有一道又宽又深的淤痕,只是看着就触目惊心。
人也没什么精神,蔫答答的。
同样是今晚值班的小民警凉凉说:“你当心理疏导员是什么吉祥物啊,大晚上没事喊人来加班?而且这事儿又不稀奇,民风淳朴西浦区,啧。”
赵彦心想你小子怎么不懂我的良苦用心。
那段时间参与过池淮左坠楼案调查的基本都看过池竹西的笔录,或是文字或是录像,谁看了不觉得得慌!
他还是没提,挑着废话侃:“咱这地儿治安是一般,您能不能对新区宽容一点,加班怎么了!没见高副还跨区加班往这儿塞人,今天抓一个,明天抓一双,哥谭市常青分市欣欣向荣指日可待!”
“得了吧,今天抓来那小子你就不觉得瞅着眼熟?”
赵彦一愣,快眨眼从自己脑子里扒拉着能匹配的画面,半晌,有了结果:“他是不是上个月才进来过。”
“不止上个月,这人小偷小摸惯犯了,金额不大,态度良好,每次关几礼拜就给放出去,跟来打秋风似的。”
这头对话的音量引起了池竹西的注意,他觅声抬头,看见门外聊得正起劲的两位警察,戴眼镜的那个满脸愤恨:“抢劫未遂按照抢劫定罪!诶这给我气得,还得让池竹西去伤情鉴定,怎么也得给他三年大礼包吧?”
“抢劫未遂?”
池竹西和赵彦对上视线,双方都有片刻的茫然,“已经调查清楚了吗?”
小民警给了赵彦一个倒拐,轻摇头说:“还在问话,结果很快就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