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会闻季正则的衣服,仔仔细细地闻,发现什么也不说,但是自己实在忍不住。
他要生气就是不讲话,闷声不吭,吃饭的时候他低着头,坐在季正则对面小口小口地吃青菜,突然问,“你衣服上为什么有香水味?”
季正则反应过来,“哦,别人送的古龙水,昨天刚带回来,一整瓶还在卧室呢,我觉得味还行,就喷了点。”
方杳安抬头看他一眼,又匆忙低下来,像一把紧绷的弓终于放了弛,他明显松了口气,“我不喜欢这个味道。”
季正则看他头顶的发旋,点点头,眼睛弯起来,一个好字说得又低又长。
这样一个没有安全感,敏感到草木皆兵,永远演不好无动于衷的人,跟人说愿意放他出去玩。
季正则笑了起来,回答林耀说,“当然了,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是信任。他让我出去玩是信任我,分手以后能找到别人是信任他自己。我也从不把他拘在家里啊,他性子慢热,多交交朋友是好事。我们关系是对等的,要尊重对方的生活方式。”
他明白自己为什么这样大度,因为方杳安从来不社交,他会拒绝所有能拒绝的一切邀请。就算不能拒绝,但只要中途季正则打电话问他,“你什么时候散场,我去接你,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好无聊。”
他一定起身就走,得罪人也要走。
林耀听了久久不能平静,这种“尊重和理解”
简直是他理想中的相处方式,“我操,你俩这是大境界呀,真他妈了不起。”
季正则见他信以为真,心下也觉得好笑,“你还不睡,又等着听墙角呢?”
林耀摸了摸鼻子,“我也不是故意听的啊,谁叫你俩动静那么大。再说了,他昨晚上哭得那么惨,我都差点冲进去救人了!”
季正则和他对视,警告,“再多嘴。”
林耀颠颠地开溜,“好啦好啦!我睡觉去了。”
季正则的烟燃到尾蒂,他掐了烟,去厕所漱了个口才回房里。手环上方杳安腰的时候,怀里的人及不可见地颤了一下,他咬方杳安的耳朵,“不准装睡。”
方杳安的肩膀吓得耸起来,还是不动,背对着季正则悄悄睁开了眼。季正则把他转过来,抵住他额头,气音很低,“今天说谎了是不是?”
方杳安低垂着眼,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季正则捉住他的嘴,含着狠狠啜了几口,舌头滑进他嘴里去,绕着亲了好久。方杳安被亲得燥热起来,挣着往后躲,季正则的手掌从他腰线移下去,伸进裤子里揉他臀尖,方杳安终于说话了,“不行!”
季正则压到他身上去,逼迫他,“说话,今天跟林耀说谎了是不是?”
方杳安躲他的眼睛,被季正则捧着脸固定住,“不说话我就再让林耀听一晚你怎么哭的。”
方杳安瞪了他一眼,抿着嘴好久才开口说,闷闷的有些可怜,“说谎了。”
季正则呼出一口气,声音又软下来,“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他顿了一下,“你怎么想我就怎么做。”
方杳安圈住他的脖子,把脸贴到他脖子,带了点慌乱的哽咽,“我一点也不想你出去玩,一点点也不想。”
他对林耀说谎了,因为他害怕,他怕季正则的朋友看扁他,他快四十了,为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样子,好轻贱好可笑。一段感情,在外人面前,满不在乎永远比战战兢兢来得有排面。
季正则把这个口是心非的文弱男人紧紧束在怀里,颊贴着他的发温存地蹭动,“好。”
林耀第二天就收拾东西回去了,晚上和他哥躺床上,昨晚收了季正则那番话的鼓舞,想提点要求。
“我这次出去几天,明白点事,我想跟你交流一下。”
“嗯,说吧。”
林濯难得有点耐性。
“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要互相理解信任,还有尊重,最主要的!”
“然后呢?”
“你,你以后不能打我了。”
“揪个脸也叫打?”
“你踹我了,腰上的青还在呢!想不认账啊!”
“踹你?你要再敢出去跟人玩车,我直接弄死你,反正你不要命。”
林耀憋着嘴郁郁不乐,还想趁机抗争一下,“我,我不想再吃那么多了,我想瘦点。”
又被他哥一口驳回,“还不瘦?瘦了三十斤了都,硬要瘦成根竹竿?”
“不瘦不瘦就不瘦!”
林耀发起冲来,他怀疑他哥就喜欢胖的,每天揉他肚子都得揉半天,还总舍不得撒手,“太胖了容易得病,走路都累得慌。”
他哥冷笑一声,“行,那你管住自己这张嘴,什么乱七八遭的垃圾都吃,还想瘦。”
林耀小声嘀咕,“你要不整天啥东西都往我嘴里塞,我能胖吗?”
不过这也算小阶段胜利,他有点沾沾自喜,突然想起什么来,脸色凝重,“那什么,我不在这几天,夫人没来找你说……那什么吧?”
林濯也快三十了,结婚生子是个永恒的命题,他妈倒是愿意让他玩,但孩子什么的总得有个交代。
林耀对这事很矛盾,他一方面觉得,他哥要是结婚了,他俩这点上不得台面的乱七八遭的关系就能断了。另一方面心里又实在抗拒这天的到来,会出现一个女人,堂而皇之地站在他哥身边,他还要叫嫂子,他想想就不寒而栗。
“那什么是哪什么?”
他哥低瞥他一眼,“你急什么?等你怀上再说。”
林耀气得都炸毛了,“你嘴里能不能有句靠谱的!?我能怀吗?”
林濯还笑了,“你多吃点呗,肚子吃得鼓起来,我就带你去见我妈,告诉她你怀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