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他不该说的。
其他人没听见这句,离他最近的贺免却听清了。
贺免垂眸看去,祁修竹已经转回头,往嘴里放了一筷子炒粉。
知道他不太能喝酒,贺免只让他喝了两杯,但他脸颊两侧还是染上一抹红晕。
几年前,他跟祁修竹说自己要转行去干纹身的时候,祁修竹也拿差不多的理由劝过他。
所以刚才听见他那句话时,贺免压根没往心里去。
乍一听他那声“抱歉”
,贺免也愣了一下。
柳璟没察觉到他们之间的诡异氛围,笑着说:“免哥没有带坏我!其实我这人一直都这样,想干什么就一定要干什么!”
祁修竹咀嚼的速度越来越慢,有些费劲地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慢吞吞嗯了一声。
坐在桌边的这群人,乍一看奇奇怪怪,实际都活得特明白。祁修竹还挺羡慕的。
钟延从脚边拎了一瓶酒上来,一边开盖一边对贺免说:“师父昨天又在跟我说,让我劝你把那套蝴蝶手稿出掉。”
贺免“啧”
了一声:“不出。”
祁修竹没吱声,坐在一边听了一会儿,大致明白了他们在说什么。
贺免有一套蝴蝶主题的手稿,很多人来问价,但他死活不出,就算是客人主动加价也没松口。
祁修竹问:“为什么不出?”
贺免坐直了向他看来,眉头动了动:“这东西是有感情的,没办法复制。”
祁修竹在心里说了句瞎扯,他分明在贺免的房间里,看见了无数张复制版。
包厢外的那桌客人吃完了,服务生开始收台,酒瓶撞在一起“叮叮当当”
地响。
贺免继续问他:“你觉得呢?”
这句话祁修竹没有听清,但从他的唇形上读出了这几个字,一时间有些莫名:“我觉得什么?”
贺免靠近一些,没有刻意控制音量,就这样当着其他人的面问:“我说,感情这东西是没办法复制的,你说是吗?”
桌边的这群人里,大概只有祁修竹知道贺免在说什么。
他伸手去夹盘子里的炸花生米,夹了好几次,一颗也没有夹起来。
钟延看了他片刻,递了个干净的勺子过来,随后转向贺免说:“新定的机子做好了,老赵跟我说明天可以发货。”
贺免收起落在祁修竹侧脸上的视线:“嗯,让他包严实一点。”
说完这句,包厢里安静了几秒,祁修竹放下勺子,冷不丁开口:“其实也没必要那么认真。”
包厢外的喧闹声隔着一道门传进来,隐约听见有几个喝多了的中年男人正在争抢着买单。
贺免闻言坐直了,把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啪嗒。
柳璟听见这声冷笑,胳膊上生出一层鸡皮疙瘩,手中的筷子条件反射地落到地上。
他一手撑着钟延的大腿,弯腰到桌子下捡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