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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3章 艾的冲击波炎凉冷暖世间情（第1页）

3。爱的冲击波——炎凉冷暖世间情

凡锋的母亲韦荣住院了，她得的是急性肺心病。

韦荣闹肺心病已有二十余年。随着气候变迁与劳作大小轻重的差异，心肺规律也随之变化，一年中多时生十余次，少时也有三五次；轻的卧床不起，重则住进黄川乡卫生院去治疗。

最近半年来韦荣还算好，不曾闹过肺心病。这几天凡锋找回了离婚已近五年的梁华，还带回了一个女孩。韦荣见了就来气，几天来一大早就躲进山地里去除草直至天黑才回来，也不见孩子们一眼，以此抗议孩子的不是。

昨日凡锋带她们母女两进城后，韦荣就越想越气愤：到底这孩子就中了哪门邪了？明明是人家那狐狸精甩了他又投身他怀，还生了个野崽，自己不但不痛不痒，还把人家连母带崽地带回家门来，辱了祖宗不说，现在倒好，离婚后的五年来自己辛辛苦苦才积赚到的八九万块钱又拿去给那薄情寡义的母女两治病了，人家起了几层楼，我看你拿什么来起！哎，败家仔，败家仔啊！凡家出了个败家仔啦！

韦荣觉得心头开始隐隐作痛，肺里的气也一口没一口地冒上来，感到很是痛苦。但想到孩子的事，她就忘记了病痛，她拿起了电话筒，拨通了几年前就成了她死敌的亲家母韦香的电话：喂，你是韦香啊！你那人见人死鬼见鬼灭的艾滋病女孩又勾我孩子来了，你该当何论啊？你要自己清理门户还是让别人替你清理呢？

韦香毫不退让：我们这边的人已经一把火把她们母女解决掉了，是你的儿子自作多情从阎王手里抢走了她们，这责任你怎么倒赖到了我们这边啊！你是不是肺心病好了正愁没处狂呢？

你……韦香一口气未喘上来，就倒在了电话机旁。

好在恰是凡福放早学回到家的时候，换是其他时间韦荣说不定会有生命危险的。

凡福看到奶奶昏迷倒地，急忙跑到隔壁雷奶奶家叫来了人，在人们的帮助下，11o急救车把韦荣送进了乡卫生院。

凡锋未把母亲住院的消息告诉梁华，他把她们母女安顿好后，就急忙坐上5路公交车回黄川卫生院看望母亲。

母亲已经缓回了气，没什么生命大碍，在院稍作调治一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凡锋照顾好了母亲，就回家来给在校读书的儿子凡福做饭。

推开门，凡锋看到家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满了人。有母亲的内兄韦有福和内弟韦有真；有已故奶奶的亲妹妹卢秀梅姑奶奶；有已故父亲的妹妹凡美臣姑妈和她的儿子吴政老表；有他一生中最看不起的卢秀英姨妈的儿子刘国荣表叔，他很少跟自己往来，可今天他居然一反常态来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凡锋正想着，一眼又瞥见隔壁九十几高龄的雷家主人老奶奶也拄着拐杖来了……

哎哟，各位奶奶大舅大伯阿姨亲戚们，欢迎光临，欢迎光临！我照料家母去了不在家，怠慢大家了，对不起，对不起呀！凡锋又赔笑脸又赔不是，还急忙地给客人们倒水、敬香烟。

你小子别瞎说了吧！说什么照料你母亲去呀，照料那妖婆艾滋病毒去了是真的！她身上的艾滋病毒何时才染死你呀？染死你了，让野狗给你收尸去！大舅韦有福龇牙咧嘴地说。

凡锋，你小子给我听好了，我姐得什么病都好，你小子千万不要给她得了艾滋病！她死于艾滋病的话，我小舅拿你给她垫背！小舅韦有真雄赳赳气昂昂地说。

我的舅们呀，话可不能说得这么难听呀，小侄有什么做得欠妥的地方可以慢慢指教嘛，何必大动肝火伤了大家的和气呢？凡锋赔着笑脸对大舅小舅说。

我说你凡锋呀，我是看在我死去的姐姐你的奶奶卢秀书的情份上才不远千里赶来劝你一句的。我说侄子你呀，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刚才你两个舅都说了，都是为了你好啊！你到底有几条命啊?怎么一点也不怕死呢？她母女俩患了那种病，到哪里人们都畏之如虎！在她母亲那里，她的亲姐弟已投之一炬欲灭她们于弄淫了……

谁？姑奶奶您是说谁投之一炬呀？是谁的心那么的狠毒啊？凡锋听到姑奶奶说是她的亲姐弟投之一炬，就打断了姑奶奶的话问道。

你这小子别在这里给我神经质把姑奶奶的话给打住了，你这个该天诛灭的小子先听姑奶奶把话说完你再有屁就放。大舅韦有福白了凡锋一眼。

姑奶奶接着说：可你这小子倒好，人家是英雄救美，可你呢？你虽也救出了她们，还把她们带到家里来，可你知道你这样做意味着什么？你不是英雄救美，你简直是草民逞能救麻风——帮助艾滋病为患人类！

姑奶奶停了停，喘了一口气，又接着说：你用家里的钱给她们治病，可艾滋病有能治得好的吗？治不好，你不就等于是养虎为患家里人，为患邻里人，将来还要为患整个村、整个乡……

姑奶奶说到激动处，眼眶充盈着浑浊的泪水。她揉了揉眼，结束性地说：你就算能不怕死，你就算能与虎共枕，可你妈、你孩子、你乡邻他们能与虎同室吗？所以呀，眼下你必须下狠心立刻抛掉她们吧！别在自己引火烧身不成还烧着别人呀！你不能再执迷不悟啊，也不要再作孽了，多积点阴德呀！

姑奶奶卢秀梅从旧城大老远地赶来，就为对凡锋说这么一席语重心长的话。

姑奶奶啊，你们说的我都能理解你们的心情。可是，做人不能太自私呀。梁华她们是人不是牲口，我们怎么能把她们当蚂蚁说灭掉就可以随便灭掉了呢？两个鲜活的生命啊！生命如花，生命珍贵！我们应当尊重生命，尊重人权呀！

你别当什么好人啦，你消灭不了艾滋病当不了救世主的！她梁华与畜牲还有什么两样呢？你想想看，她18岁就用身子来诈你和你死去的老爸去白帮她做房子给她母亲给她弟。后来又用计与你离婚，把你的两个女孩白白占去，送给她没生育过的姐姐梁菲作养女。甩掉你又嫁人生孩子，给你戴了顶高大的绿帽子，你不但不气愤，还大公无私地救她于火海，拿钱给她治绝症……我说你哪，你那脑壶到底是给谁拿去尿夜了呢？大舅愤愤不平地说。

凡锋无话可说。

你小子跟我说实话，我姐这一病是不是给那厮染的艾滋病？小舅逼问着。

不是，不是！我妈的病绝不是那种病！求求你小舅相信我！我妈是老毛病，老毛病啊！不信，您就可以去医院查查，去医院查查吧！凡锋急切地说道。

你小子急什么？我会去查的。你小子敢叫人带这种病上门来害我姐，我干嘛不敢去医院查呢?你小子等着吧，我要是查出我姐是害了艾滋病，你小子第一个给我姐垫底，我再把那母女两劈成四爿给我姐作棺材！

侄子啊，同为邻里我就说你一句，你当听不当听的由你。我已是黄土盘上头顶只差没断气的人了，我不知道那病是什么病，我也无论什么病都不怕了。可是你们还年轻呀！你说得很对，生命珍贵。生命很可贵啊！对你、对梁华、对其他所有人，生命都没有贵贱！为此，你定当好自为之呀！隔壁雷家的老奶奶有些忧虑地说。

老表啊，你愿意跟她在一起了，我也无权反对。我这次来，是赶在你还未病之前来看你一回，以示我们老表一场的情谊。你病了用金钱铺路叫我来我也不敢来！望你能理解！老表吴政把他此番来意直话直说。

众说纷纭，都是对凡锋的逆耳忠言。凡锋听得晕头转向。这时，他一贯看不顺眼的表叔刘国荣说了一句：表侄你对爱情忠贞不渝，实在让人刮目相看。佩服，佩服！为叔自叹不如！不过，请表侄放心，这仇我帮你报定了！

表叔，你又要做什么？我让你去报什么仇啊？凡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他要报什么仇。

可刘国荣抱抱拳，走了。

我觉得此地非久留之地。如若不然，各位就请留下，我可要先走了。抱歉！大舅韦有福站起来，向大家抱抱拳，走了。

随之，屋里的人也纷纷地走了……

喂，喂，各位亲戚呀，还是，还是吃了饭再走吧，各位，各位，喂……凡锋想留下大家吃饭，可是人们还是像躲瘟疫一样走掉了。

凡锋对着远去的人们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人们头也不回地走了。

……

那一夜凡锋与梁华心灵与心灵的碰撞和交合一下子被这冷暖炎凉的世态冲击得摇摇欲坠，信念与灵魂在行进的时空中彷徨再彷徨，徘徊再徘徊，好像一瞬间迷失了自我，迷失了方向……

我该迈向何方？

梁华和孩子的命运是好是歹？

我的梁华呀，难道你就真的成了这个世界最可恶的人了吗？你就真的成了这个世界所要遗弃的人了吗？在这个人言人性皆龌龊的世道，智慧拼不过愚昧，正直斗不了邪恶，良知拯救不了顽疾，我手出不了金银财宝口出不了金玉良言，我还能拿什么来拯救你和孩子，拿什么来拯救我的爱情呢?

凡锋仰望苍穹，大声疾呼：天啊，这就是世道吗！这就是世道呀！

呼天唤地过后，凡锋突然觉得心神一震：这是尘封的世道。许多人就因为没有勇气去打破这层千百年的尘封，所以走不出尘世，成为世俗的陪葬品。我可不能再步入前人后尘而成为尘世的又一个牺牲品，我要冲开尘封飞奔而去，让人望尘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