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四层楼高的白色房子,从天上往下看是一个“凹”
字,在这座山上十分突兀。白楼的露天走廊上挂着一个又一个的大红灯笼,在风中打着旋儿的摇曳。
这就是孙秋昂家住的地方。这“凹”
字四层楼,少说也得有四十个房间,却诡异的没有看到一个人影。只有楼外的篱笆圈中圈养的鸡,还有地上种植的一些蔬菜,拉起绳子挂着的湿衣服,才沉默的表示着近乎荒废的这里,其实还有人住。
众人入楼,入室,孙秋昂沏茶待客。泡的是家中珍藏的碧螺春,桌上摆的是孙秋昂提前一天下山买的桃酥饼。寒暄过后,孙秋从打开话题的闲聊,慢慢入正题:
“我们这里,以前有个大老板来过,我当年也就这位小姑娘这么大。那位大老板看上了这里的风景,想要建一个度假村。我有幸看过人家的成品预览图,好家伙,白墙黑瓦红灯笼,美的就像是水墨画似的,古代那些有钱人住的房子,也大概就是那个模样儿。我们这个小山村儿里的人那可都是高兴的很,主要是钱给的多不是?可谁成想啊,这眼看就要完工了,外漆都刷好了、灯笼都挂上了,可那个大老板却突然说要取消,不干啦,烂尾啦!
他说是因为这里的湿气太重,上山又不容易。他不打算修路,说那样成本太高了,这个度假村的规划就这么半途而废。你们也都看到,这房子的外面都已经建完了,离远了看,和预览图上那白墙黑瓦红灯笼一模一样,漂亮的很。但要是近了看,就是一毛坯房,光外面整完了,里面啥也没有。
没办法儿,人得有地方住不是?只能把房间分给各家各户,自己装修内饰,把这房子剩下的部分,凑合着装修的能住人了。
但也只是对于我们这些糙人来说能住,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请你们务必多担待。
后来时代展的快呀,大部分人都拖家带口的下山离开这里了,现在整个山上啊,就只剩下我和我妈了。”
张仙姑品了一口茶:“令慈是什么症状?请我之前,就没有带她下山去医院看过吗?”
“我妈她……唉,真的是中邪呀!白天的时候一直都和平常人没两样,可是一到了晚上,她就会四处乱走。我们一开始也以为只是普通的梦游,去医院开了药,可是根本就不管用。而且最吓人的是,她说她能感觉的到,她很肯定的说自己根本就不是梦游,她说她就是让不干净的东西给着上了!
所以每天晚上,她都叫我把她给锁起来,好不让她乱走,在她的房间里,我特意摆了一桌神像镇着那不干净的东西,但是……我感觉好像没什么效果,该癫还是癫。
除了夜里乱跑,我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总得拥有一个什么‘娃’,最开始的时候,她是非得抱着一个已经死去的小猫崽儿,都臭了。
我让她扔掉,她也想扔,但是只要一段时间不抱,心里就烦的慌,甚至不受控制的打人,拿自己的头撞墙,嚷嚷着要‘娃’。
无论是死了的猫崽儿、狗崽儿、鸡,她怀里的‘娃’可以换,但是绝对不能没有,还不能是活物。后来我看她天天抱着腐烂的尸体也不是个事儿,太邪性了,所以下山买了个布娃娃给她抱,一直用到现在。就这么将就着,至少看起来还正常点儿,总比天天怀里抱着个死了的东西强。
半夜鬼附身乱跑,还总要有个‘娃’,这就是我妈中邪的主要症状,我猜是谁家小孩儿死了有怨气,缠上我妈了。这么邪乎的事,你说我能敢让她下山?能敢让她和一般人为邻吗?山上都遭人嫌弃,要是下了山,我们母子不知道要遭多少白眼呢。所以尽管山上的人都早就搬出去了,我们也不走。
现在只剩下我们俩依然留在在这里,我得照顾我妈,不能抛下她不管。”
张仙姑:“你怪孝顺的,那令慈现如今在哪儿?”
“她现在正准备给你们做饭呢。”
韩书安正在自顾自的吃着香甜的桃酥饼,听了这话顿时一阵脊背凉,抬起头来半张着小嘴,错愕的看着他。孙秋昂摆摆手笑道:“没事的,白天她除了偶尔得去看一眼娃,大部分时间都很正常。她做菜手艺不错的,但是待会儿那鸡得我杀,我不敢让她见血,她被不干净的东西缠着,要是让她来杀了生见了血,感觉总不会是什么好事。
其实……我现在就该去忙活杀鸡了,不然恐怕不能好好招待你们。恕我失陪一下可好?你们在这里等着上菜就行,然后那些详细的,等咱们到时候再边吃边谈。”
“去吧,我们也不急,小安,去打下手。”
“不用不用!我自己整就行了,你们歇着,你们歇着!”
……
孙秋昂百般客气,但韩书安还是跟着孙秋昂走了,来到了楼外的大院子。
楼外的小院,缠着喇叭花的竹篱笆圈养着十几只鸡,走近就能听到细细的咕咕声连绵不断。孙秋昂挑了两只最肥的拎出了篱笆,对韩书安笑眯眯道:
“小姑娘啊,你确定敢看杀鸡吗?”
“我不怕,有什么我能帮的吗?”
“嗯……那你帮我去厨房拿一把砍刀和一个大点的碗吧。”
孙秋昂指向白楼一层的一个房间“那边那个就是厨房,我妈也在,让她帮你找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