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舟越想越恼,气得直咬牙,既如此,还费这大劲与他周旋什么?左右现下屋内没有旁人,倒不如干脆与他一搏,逼他交出解药,好好问出他的来历底细,再去寻爹爹。
打定主意,她左腕一翻,玉刀悄无声息地从袖囊落入掌心。
入宫
沈妙舟攥紧刀柄,正要起身上前,电光火石间,脑中却灵光一闪——
不对。
纵使卫凛手段再狠辣,自己现在毕竟还顶着皇后养女、皇帝赐婚的名头,他轻易杀不得。更何况,若今日撞见他毒发的当真是秦舒音,那她定然不会猜到杀手楼头上,他又有什么可忌惮的,以至于非要灭口不可?
她方才是被气晕了头,又因窥破卫凛秘密而暗自心虚,竟没想通这个关窍,险些打草惊蛇。
既然不是灭口,那多半便是要挟了?倒不如先听听他有何说辞。
很快,卫凛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音色冷淡如寒月:“此毒三日后发作,明日入宫,只要你莫对旁人提起今夜之事,我自会给你解药。”
沈妙舟闻言微愣。这个倒是不难,她又不是秦舒音,自然不会和皇后说什么闺房之事。
不过……卫凛忌惮的是什么人?难道说宫里还有人会这样熟悉杀手楼么?
她想得入神,没有立时答话。
卫凛似是没了耐心,忽地弯腰欺近,长指捏起她下巴,凤眸沉沉地逼视下去,声音比方才更凉薄了几分:“我说的,可明白了?”
二人距离猛地拉近,近到简直呼吸可闻,沈妙舟鼻间都是卫凛身上微凉的降真香味,与她的气息纠缠交织,像是在无声间铺开了一张细细密密的网,从四面八方将她笼住。
恍惚间沈妙舟竟觉得空气有些稀薄,连喘息都费力。
她像一条脱水的小鱼,被迫地怔怔与他对望。
卫凛的半边脸颊被烛光照亮,半边脸颊溺于昏暗。
旁侧烛火轻轻一漾,他的瞳仁被映成清透的琥珀色,像是一块上好的浅褐独山玉,温润之下暗芒流转,仿佛有种直直看透人心深处的锋锐。
没来由地,沈妙舟心头一突,生出一种淡淡的熟悉之感。
她回过神,悄然收回玉刃,杏眸睁得圆溜溜,一脸单纯地看着卫凛,发誓一般哄骗道:“我既与夫君成了亲,自然以夫君为先,我定不会乱说的!”
乳黄色的烛光里,少女肤色白皙莹润得仿若东珠,浓密的眼睫轻轻颤动,脖颈纤细,仰成一个柔顺温婉的弧度。
看起来很是娇弱。
卫凛骤然松开手,轻扯了下唇角:“这般最好。”
说完,他不再多留,转身出了主屋。
翌日。
不知迷迷糊糊睡了多久,沈妙舟被盈霜轻轻唤醒,说是再不梳妆怕要赶不及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