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般模样,除了她爹爹,旁人应当都认不出来。
沈妙舟拍拍手,揣好玉刀,戴上帷帽,悄无声息地走出后院角门,沿着羊肠胡同,朝城南官驿而去。
先帝为了交通信息便利,在京师周边增设了十余个官驿,故而城南这处旧驿便冷清了许多,驿站的马厩里只栓了几匹马,正无精打采地嚼着草料。
官驿二楼的天字号房的净室里,刘仁脱去衣物,迈进浴桶,身子浸入温水的一瞬,不禁心满意足地长长喟叹了一声。
这十余日来,他自应天府一路奔波至京师,昼行夜宿,别说沐浴了,连如厕的时间都极是仓促,哼,那两个锦衣卫哪里算是护卫,依他看,那就是催命的小鬼,顶头阎罗一发话,这小鬼可不就拿着勾魂索来押他这个苦命人了!
冬日里天黑得早,还未到酉时,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净室中光线也越发昏暗。
“阿福,进来掌灯。”
刘仁惬意地闭着眼,扬声朝门外唤。
未几,净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有人走了进来,带起一阵微风,净室内垂挂的帷幔轻柔鼓胀。
“阿福?”
刘仁闭目等了半晌,却不觉室内有火烛亮起,不由得睁开眼,疑惑地扭头看向门口,可还不等他看清状况,便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径直抵上了喉间。
“别动,休要作声。”
身后有人轻喝,虽然有意压低了声音,还是听得出来人很是年轻。
刘仁动作一僵。
“你可是应天府仵作刘仁?”
那人低声问。
刘仁缓缓地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是……我的包袱就放在外间床头,拢共还有几两银子……”
沈妙舟轻轻笑了下:“我不求财,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若是事成嘛,自然也少不了你的好处。”
“……何事?”
“你去北镇抚司验尸时,带上我。”
“带你去北镇抚司?!”
听见这话,刘仁吓得扑腾了一下,“哗啦——”
一声,浴桶中溅起蓬蓬水花。
“说了别动!”
沈妙舟立时将玉刃向前递了几分,蹙眉低喝。
感觉到喉间凛然的逼迫之意,刘仁急忙缩了缩身子,压低嗓门,用气音道:“不成不成!你若去闹出什么事端,那卫家小子非活劈了我不可!”
卫家小子?称呼得这般亲密,沈妙舟倒有些奇了:“你和卫凛很熟?”
“哎呦你这小娃娃,好大的胆子,竟敢直呼卫家小子的名讳!”
刘仁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
沈妙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