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愣怔的一霎,沈妙舟轻轻踮起脚,青涩而又莽撞地,在他唇上撞了一下。
微凉而柔软的唇瓣,带着茶水的湿润清香,一触即离。
卫凛脑中顿时嗡的一声,那根紧绷的弦彻底断掉,最后的理智轰然烧成灰烬,血潮汹涌着拍向他的耳膜,让他周身都战栗起来。
不等她退开,他猛地伸手把她揽入怀中,紧紧锢住。
沈妙舟心跳快得要冲出喉咙,她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怎么会想到这个法子给他下药?
一定是这只狐狸精让她色令智昏啦。
须臾,她掌心一凉,那柄短刀被塞进了手心。时轻时重的滚烫热息喷在颈侧,卫凛贴着她的耳畔,哑声交待:“若是不愿,可用它杀我。”
说完,似乎是再没了顾忌,卫凛低头寻到她的唇瓣,毫不犹豫地吻了下来。
温软的唇瓣生涩地碰到一处,他的心跟着狠狠一坠,又接着猛烈地跳动起来,震得胸骨隐隐作痛。
她的唇微微发凉,甜软得就像白玉凉糕,他不知疲倦地反复摩挲,从唇角到唇珠,细细密密地啄吻,毫无章法,却似有无穷乐趣,难以自持。
伤口不知何时迸裂,背上一阵疼过一阵,让他越发清醒,可越是清醒,越是想放纵自己沉沦。
就让他这样坠下去,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管,哪怕从此万劫不复。
流连片刻,他竟无师自通,轻轻含住了她的下唇,缠绵地吮吻,沈妙舟渐渐被他亲的身子发软,再也握不住匕首,“铛”
一声,从她手心滑脱到地上。
呼吸间都是他的气息,又熟悉又陌生,柔软而微湿的唇在她唇上辗转厮磨,直激起一阵阵酥麻,像无数只小金铃,在她全身轻轻地摇颤,让她忍不住轻轻地哼了一声。
两人的呼吸愈发凌乱,微微一开口,舌尖不经意地抵到了一处,湿润的唇舌相碰,仿佛骤然闯入一片仙境,后脊迅速窜起一股令人战栗的酥麻,心脏随之不受控地颤抖,缩紧。
简直如同一把燎原的野火,彻底烧干了他喉咙里的最后一点水分,这般的纠缠再不能让他餍足,他抬手按住她的后脑,将她压向自己,又加深了这个吻。
不知过了多久,心跳快得有些发疼,头脑中阵阵昏晕,卫凛稍离开些许,低喘着看向她。
眼前的姑娘鼻息咻咻,脸颊泛着淡红,黑亮的杏眸里隐隐晕着一层水光,娇艳得仿佛初夏曦光中的一支凝露蔷薇。
看得他眼热,心也热。
她怎么这样乖?
想把她揉碎在掌心,想把她永远留在这里,除了他的身边,哪里都不要去。
心里发了疯似的渴痒绞杀着他的意志,他低下脸,想要再度吻上去。
然而随即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瞬一瞬地发黑,周遭好似浮光掠影,他猛然意识到不对,咬牙强撑住身形,费力地吐出一个字节:“你……”
四目相对,沈妙舟抬手捧上他的脸,杏眸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目光里有几分得意,又有几分狡黠。
朦朦胧胧中,她轻轻拉近他的脸庞。
鼻尖与鼻尖若有似无地相触,她细细地喘息着,忽而唇角一翘,低低地道:“卫澄冰,你喜欢我呀。”
不是疑问的语气,而是笃定。
卫凛浑身一震,耳畔似有轰然雷鸣,让他浑身的血都沸腾起来。
——怎么,怎么会有这样的姑娘?
狡诈又天真,心软得像神女,又慧黠得似精怪,像在蜜糖中缠裹着见血封喉的剧毒,让他无法自拔,又对他一击致命。
薄唇翕动了两下,他刚想说些什么,可药性已经发作,眼前一片模糊,隐约间,他似乎看见她的唇瓣动了动,可声音却很是渺远,还未能分辨出来,人已彻底昏晕了过去。
沈妙舟早有准备,在他倒下去的刹那稳稳扶住。
“卫凛,卫凛?”
她试探着唤了几声。
卫凛毫无反应。
沈妙舟费力地将他搀到美人榻上,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喂他喝下半杯混着迷药的茶水,抖开薄被替他盖好,歪头想了想,忍不住又轻轻亲了下他的脸颊,再不犹豫,转身离开。
一夜过去,天色渐明,日光透过重重桃花纸,在榻前的漆砖上映出一片菱形的光斑。
身上的痛觉渐渐复苏,卫凛半梦半醒着,隐约听见细细碎碎的声响,似乎有人拧了帕子在给他擦汗,心脏猛地一坠,下意识攥住那只手腕,睁眼看去,“沈……”
刚唤出一个字,他看清了眼前的人,不安的预感灭顶而来,浑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凉透,他死死抓住长廷的手腕,急声问:“她人呢?可还在府里?”
话一出口,已经嘶哑得不成样子,隐隐发着颤。
“主子……”
长廷小心地觑了他一眼,跪下请罪:“是属下疏忽,昨夜一时不察,郡主她扮成了那个小婢女的样……”
长廷话未说完,卫凛已经松开了手,扯过衣裳胡乱系上,跌跌撞撞地迈下脚踏,然而腿上一软,狠狠跌跪到漆砖上,长廷连搀扶都不及。
“主子别急!您这身上还有伤呢!”
长廷见他这模样,眼圈都跟着红了,忙上前扶他起来,慌不择言地劝道:“郡主她,她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属下这便去公主府把人抢出来!更何况郡主并非绝情之人,要不干脆等事情了结,咱们正大光明地八抬大轿娶她回来……”
卫凛身上使不出力气,只能勉强抓着长廷站稳,好半晌,他缓缓转头看向长廷,眼尾泛着红,语气艰涩,“她是去了大同,那样一滩浑水……这一去,早晚必与我反目成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