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妈妈同时应了一声,又相视一眼,紧接着,两人的笑容瞬间爬满了整张脸庞,已经笑得看不见眼睛,合不拢嘴。
我们四人其乐融融地用了午餐,田心陪着妈妈收拾上午准备出去烧烤的东西,我和爸爸来到了书房。
刚一进书房,我便迫不及待地问道:“林叔叔,老徐那边调查车子出了结果吗,结论如何,车辆是否被动过手脚?”
爸爸忽然停住脚步,回头看了我一眼,眉头微蹙,面带不满。
我呆愣片刻,突然想起,连忙改口道:“爸爸。”
爸爸才满意地笑了笑,转过身去,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两年未叫过“爸爸”
这个词了,我固执地不肯叫凌老头爸爸,正是因为这个词会让我心头涌上许多回忆,给我带来满脑子都是林夕的记忆,却不能做林夕的悲哀。没人能理解我的感受,压抑到极致的扭曲,回不了家,凌老头的家也不是我的归处,当时处于无人能懂的孤独感,还有纠结、矛盾、尴尬、无奈、寂寞的情绪绞在一起,让人难受而无助,很多时候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经常在夜半时分、独处时分茫然地问自己“我是谁?谁是我?”
今日,两年来第一次开口叫“爸爸”
,还是对着自己前世亲生爸爸,久违的亲切感与内心的满足感刹那间直冲头顶,鼻子一酸,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复杂的情愫牵绊着我的心,曾经难言的苦衷揉和至“爸爸”
这个普通而富有意义的词语之中,对我来说,这不只是一个称呼,更重要的是我情绪的宣泄口,通过“爸爸”
来实现我身份的转变与自我认同感,我终于将凌以礼的躯体和林夕的灵魂在这一刻成功地融合在一起。
爸爸静静地端详在我面庞上变化多端的表情,他只当我是过于激动,仍然不敢相信,害怕接受,待我的情绪慢慢释放完了以后。
他才缓慢地启唇而语:“以礼,不好意思,因为我的私心,让你为难了。”
“啊?”
我回过神来,想起刚才的愣神,明白爸爸误解了我的意思,忙摆手解释道,“爸爸,您误会了,我只是感慨人生际遇的神奇,之前的确有想过要替林夕照顾您和侯阿姨,哦,不!为您和妈妈养老。可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我会成为您的干儿子,并且能够称呼您为爸爸,自从失去记忆以后,爸爸和妈妈这两个词语在我的字典里就消失了。我对自己的父母,至今仍然未改口。”
我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对凌老头和罗老太,我内心充满了愧疚,对他们来说我是他们的亲生儿子,这两年来未曾叫过他们爸妈,却一转身认他人为父为母,他们的内心肯定很难受,无法理解。
爸爸一听是这个原因,他的脸色缓和了许多,微笑道:“原来如此,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挺固执的,这个问题很简单,你把什么凌老头、罗老太的称呼改成爸爸妈妈,不就成了。如此一来,你爸爸妈妈心里好受了,也更容易接受你叫我们爸爸妈妈。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嗯,我会接受您的建议的。”
我认真地点了点头,除了自己的父母,叫别人父母,心理这一关还真的难跨过,不过转念一想,以后与田心结婚,不也得叫她的继父、妈妈为爸爸妈妈吗?那我不得有三个爸爸,三个妈妈?想想都觉得自己很幸福啊。我的嘴角微微翘起,不由自主地漾出一个笑容。
“好了,我现在回答你开始的那几个问题。徐质真去过渝田县的交警大队了,那边说他们刚把车拖到交警大队的事故处理中心没多久,我们集团就派人过去了,说这个是公司的车,并带去了最新的汽车的检测报告,交警大队见手续、证件齐全,还有检测报告,于是对那辆车也没有再检测了,他们便放了行。”
“那么说,唯一的证据没有了。”
我大失所望。
“嗯,证据是没有了,不过从侧面证明这件事他们是有预谋的。”
我歪着头抬眼瞧向爸爸,眼神里充满疑惑“怎么说?”
爸爸勾了勾唇角,冷笑道:“车子刚出事故,刚拖到交警大队,他们的人就出现了,如此急不可耐,而且一早就准备好了与汽车有关的所有符合交警放行要求的所有资料,不正能证明他们有所预谋吗?”
我提出了我的疑问:“可是,办公室司机班他们是不是所有的汽车都有这样的准备呢?毕竟他们是专门负责汽车和司机的事,万一汽车在外地出了事,他们直接拿着资料就可以去提车了。”
“这个可能性有,不过微乎其微,准备汽车的证照、备案资料可以理解,谁会没什么事,给汽车出具检测报告呢?”
爸爸眼中闪过一丝凌厉,右手握拳,手指关节敲了敲书桌。
“那基本可以断定这个吴誉有问题了?”
爸爸认可地点了点头:“是的,他有问题,很有问题,从徐质真向我回忆他安排任务的时间点,还有司机、汽车的安排,只有他吴誉有能力调动,没有他的签字,谁能随意调动司机班的司机和汽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