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以舟显然也不会水,一黑一白两只旱鸭子在深水区扑腾,双双呛水之时,甚至还在互相掐架。边汇目瞪口呆。他俩这是多大仇,死也要拉上对方垫背。
“蔚蔚,要出事了……”
边汇扭过头,却看见祁蔚面无表情的脸。她甚至有些漠然,仿佛那两个生死攸关的男人与她毫无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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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蔚才是真正的商业精英,骨子里非常利己,你就是为她死在海里,她也不会为你掉一滴泪。”
边汇双手搭在大腿上,在懒人椅里摆了一个舒适的姿势,“以上这句话是我作为私人朋友送给你的,与我的职业素养无关。”
苏南听着边汇复现多年前那场荒唐到好笑的纷争,默然无言。他和边汇面对面坐了一个小时了,腰板始终没塌下去过。边汇清楚,这是他的教养,也是保持距离的表现。
苏南虽然是个恋爱脑,但在不恋爱的时候,头脑清楚得很,哪能如此轻易地对外人不设防。边汇对此早有心理准备。
苏南撞了撞边汇桌上的牛顿摆球,说:“我认识的祁蔚似乎并非如此。她开朗而健谈,而且不是那种空空的活泼。她愿意动起来的时候,可以赛车、运动、跳舞,玩上整天整夜。静下来的时候,又格外沉静。当我念到‘在形而上学的发展过程中,从康德到黑格尔,有些东西丢失了。这我完全同意。’她会接上一句‘我真的在听。我不爱,我爱的是爱’。”
苏南垂着头,挑起一点眼睛看了看边汇,露出这个年纪少见的青涩,“我在读这本书的时候,她斜倚在咖啡桌对面,法国南部浓郁的阳光从绿丛中间穿过,投射在她身上。她美得简直像是虚幻的。”
你有没有想过她是有目的地接近你?边汇眨了眨眼,并未把话挑明。他的目的不是诋毁祁蔚,而是让苏南放下祁蔚。他说越多祁蔚的不好,反而越容易激起苏南的对抗。
“情人眼里出西施,但那也没什么不好。”
边汇看了看表,站起身说,“好了,苏总的咨询时间结束了。我还有下一位客人。你回去消化消化今天的谈话,换个角度想想,爱虽然伴随占有欲,但并不代表占有,不是吗?”
边汇送走苏南,下一位客人带着合同已经到了。
可爱
“老板目前准备投三百万,但分三阶段。她需要先看见你们做出的实事和效果,才能给到第二阶段的支持。”
rose将文件夹打开,推到边汇面前。
“我每两周还需要专人向你汇报啊?”
边汇快速浏览文件,说,“才三百万,这不是祁总逛个街的开心钱吗?”
“钱不像十年前那样好挣了。”
rose说,“如今到处都在降本增效,老板还能抽出钱做赞助就不错了。”
“前些天不是才给海州市立医院捐了两千万吗?”
边汇忽然想到什么,“喂,你们这不会是……这手倒那手吧?”
rose抿了抿嘴,有些无语似的。“首先风声很紧,老板不会顶风作案。其次老板不会知法犯法。最后,那个可以做宣传,而且从治愈率上看,更容易看见效果。”
“喔,我懂了,你们质疑我的心理治疗是忽悠人。”
“没有,老板是相信的。只是我作为这个慈善项目的负责人,需要谨慎一点。”
“rose,你比你老板还冷漠。亏我当年还想追你。”
“如果文件没有问题的话,你可以签字,一式两份,我带回去盖章后再送来。”
“行。”
边汇画了个草书符号,“你们老板没问题吧?需要我的心理咨询,随时可以来,一小时五万,友情价。”
“老板会说这份友情不要也罢。”
“你已经深谙祁蔚的说话之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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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和柏昱动手?”
祁蔚抬起手,虎口压在张以舟下巴上,暴力地掐住他的脸,非要他直视自己,“说话,别搁这闹别扭。”
张以舟左脸已经红肿,被祁蔚一掐,好像要裂出血。想想也很疼,但张以舟还是一声不吭的。保安把他和柏昱从游泳池里捞上来,两人都呛水了,还要互掐。祁蔚下去一人给了一脚,这才消停下去。柏昱拖着湿漉漉的身体,笔直地坐进车里,扬长而去。张以舟则回古堡,躲进浴室清理。
十二点过后,祁蔚生日宴会结束,送走朋友们,这才回房间。张以舟穿着宽松的睡衣,正倚靠在床上敲电脑。
祁蔚问他和柏昱发生什么了,他只说对不起。再多追问几句,他就不说话。闷得简直气死人。现在祁蔚掐着他的脸,逼他回答,他还是不肯。祁蔚跟他杠上了,加上喝了酒,脑子迟缓,她一直掐着他,直到他脸上出现血痕,直到指甲尖戳破了他的脸。
从毛细血管渗出的血好像把祁蔚诱变成了古堡里的吸血鬼,她忽而凑上去,舔舐腥红的伤口。
“脸上有药。”
张以舟推开她的手腕,别开了脸。
“告诉我,为什么和柏昱动手?”
祁蔚再次问。
“你为什么和他分手?”
张以舟反问。
祁蔚缓缓笑了起来,仿佛早就等着张以舟问。她松开手,在床上盘腿坐下,说:“柏昱比我大三天。在他十八岁成年礼上,他提出希望我在他那留宿。我说好啊,我不是经常在你这留宿吗?他问我,可不可以和以前不一样。还能怎么个不一样?我说我答应过我妈,成年之前不越界。他说三天而已,我不能为他退让三天吗?我说不能。然后就分手了。”
祁蔚说完,张以舟还怔怔地看着她。
祁蔚捏了捏他的耳朵,笑得扬起下巴,“没想到我直接就告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