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最近称病不朝,左相暗示颇多,程德青忧心忡忡,他面上云淡风轻,心里想着太子殿下再如何稳重,还是个少年啊。
到了詹事府,值房里几个同僚点头致意,程德青进了殿门,太监忙去禀报。
太子殿下坐在殿中,程德青铺开教案,准备给太子殿上上课,近日朝堂风云变化暗流涌动,太子是储君,就讲讲为国之道吧!
《管子·权修》讲了这样一篇:
土地生财,是受时令限制的,民众耗费劳力,身体也会疲倦的,但是君王的欲望却是无止境的。
用生财有限的土地和体力有限的民众,来供养欲望无止境的君王,如果没有一定的限度,上下之间就会互相怨恨。
于是,臣杀君、子杀父的现象就会出现。因此,对民众征收有度,耗费又有节制,即使国家小,也一定很安宁,对人民征收无度,耗费没有节制,即使国家大,也一定很危险。
太子殿下扬扬眉,似笑非笑的看着程德青,也不点头也不说话。
程德青是做臣子的,被太子这饱含深意的打量,心里也有点虚,他可不是对仁宗不满啊,他只是想太子更能体恤百姓而已啊~
程德青又接着讲,直说得口若悬河,他停顿片刻,端起茶盏喝了两口,润润嗓子接着讲为政之道,太子殿下翻着课本,还是慢慢悠悠水波不兴的样子。
“殿下,不知臣今日授课有何启?”
“先生博闻强识,本宫十分钦佩。”
程德青……
“不知殿下近日课业有何疑问,但请问来,臣必定知无不尽。”
太子殿下站起身来,似笑非笑的走到程德青的身边,盯着程德青看了一阵,“不曾”
程德青十分纳罕,不曾为何这样饱含深意的看着他,他不由问道,“殿下,不知近日看得何书?”
太子殿下见程德青风度翩翩,面上含笑,十分渴望传道授业解惑的样子,哂笑一声,这才问道,
“先生给我讲讲,这用兵之道如何?”
程德青一愣,用兵之道?您是一国太子,学习治国为政之道,用兵之道就是将领的事情,您只要学好这驭人之道就行了,难不成还想身先士卒,亲赴险地?
太子殿下见程德青难得怔忪了一下,颇为好气的说道,“先生不需多虑,本宫只是对边关战事多了解一番,这西有犬戎,北有塔塔部落,东面还有倭寇,本宫如何能心安啊~”
程德青一听,立时精神抖擞,太子殿下忧国忧民,就这一点可就把仁宗皇帝甩出一大截了。
他沉声道,兵法有云:修道保法胜败之政。
在兵家看来,道、法是决定战争胜负的两个重要因素。有道则君民同心,将卒合力,可谓是仁义之师;有法则军纪严明,令行禁止,可谓是威武之师。一个占领了战场与道德两个制高点的军队必定会战无不胜。
太子殿下听了半晌不语,程德青没有得到回应,这话就跟掉进深不可测的山底一样没个回响,不由唏嘘,他深觉太子殿下心思太沉,不如仁宗皇帝,单纯直白好伺候啊!
等程德青走出东宫,天色已黑,御街上人迹寥寥,摆摊的商贩都收拾了货品归家了。
程府此刻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只请了相好的几家同乐,柳芸娘吩咐许掌柜的叫来烧烤店的大师傅,烤架桌椅就在后院里一溜摆开,搞了个大启版的露天party~
如今烧烤火锅店经营的有声有色,银钱日日不长眼的流进来,乐歪了许掌柜的嘴!
经柳芸娘提点,许掌柜又设置了许多奖励条例,明了新菜式奖励多少月钱,找出了新的食材奖励多少月钱,调制了更美味的酱料奖励多少月钱,总之,只要好好干,认真干,家致富奔小康那是指日可待~
简直比传销还魔幻,人人都踊跃积极,伺候主顾这态度就更笑里含蜜了,又新奇好吃又服务周到,这主顾们就兴冲冲的没事就来喽,上京城有的是有钱人啊~
以至于上京城一到夜晚便满街的烧烤味,京兆府的治安大队几次上门,都被美食和银钱哄得眉开眼笑,又细声细语的安抚了几家住得近的人家,最后几家实在忍不得了索性搬家,柳芸娘又趁机买入,打通了铺面,现在这烧烤火锅店真是廊阔庭高,人头攒动啊,跟现代烧烤美食一条街有的一拼!
院里分了两桌,女眷这边优雅含蓄,怕沾染了烟火气,摆的是锅子,火锅店特制的鸳鸯锅,一边咕嘟咕嘟的冒着清油菌菇,一边是柳芸娘独创的番柿锅底。
这番柿上京城种的少,时人最多做个观赏花卉,许掌柜的寻遍上京城,只在靠近番帮的地界里寻了几株来,眼巴巴的留了种,果肉熬出这锅番茄酱来。
食材也很丰盛,猪牛羊肉海鲜这些就不必说了,新时代的毛肚黄喉也都上了桌。
关于这黄喉毛肚百叶,许掌柜的还十分嫌恶,“夫人,这种猪下水怎么会有人吃呢?连小人都买得起肉吃,何况上京城的百姓?还是不要列入菜单砸了招牌才好~”
柳芸娘大摇其头,铮铮有词,“你不懂,你没吃过你不知道,你别管什么部位,洗干净了做出来好吃就行!客人若问,只粗略回复便是。”
许掌柜的惊得小眼圆睁,“夫人怎知这东西好吃?!难道夫人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