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盛进屋中,坐到?了她对面。
司妤怯怯道:“太尉……”
高盛将?那诏书拿出来,扔在桌上。
司妤脸色煞白。
“公主文采真好,写?的许多词我都没听过,但听起来就知道我罪大恶极。”
司妤立刻到?他面前,哭道:“太尉,都是宋之洵蒙骗我,我实则没有此意,是他百般游说,我一时被他花言巧语所?迷,才,才做了糊涂事……”
此时有宫人端来一杯酒,放于?桌上后离去。
司妤看着那酒,顿时惊得往后一缩,一张绝色的脸满是惊骇。
高盛伸手,轻抚她的脸,将?她缓缓揽在怀中:“说实话,公主是我见过最高贵,最优雅,最好看的女人,我想?,也许多年之后,我仍会想?起你;也许之后娶妻,我也会觉得她不如你之万一。我想?,置一间冰窖,将?公主藏起来。”
藏什么呢?当然是藏她的尸体。
“太尉,太尉……”
司妤哭着朝他摇头:“太尉,我心中亦倾慕太尉,只因太尉为县君而?冷落我,我才一时怨忿,受了宋之洵蛊惑,求太尉饶过我这?一次……”
高盛低头,轻轻吻了吻她额头,随后松开她,看一眼面前的酒:“公主,这?是最体面的方式,我不想?在你身上留下那些不好看的东西。”
司妤恐惧得瑟缩,随后一挥手,将?酒打翻在地,转过头,仍向他哭求。
高盛一动不动看着她,随后缓缓抬手,停在她脖子上。
她立刻道:“我知道太尉恨我、恨皇室,因苍岩山之战,因功劳被他人所?夺,太尉的弟弟因皇室而?死,却寂寂无名,我愿代表皇室,追封太尉弟弟为衍侯,以慰他在天之灵。”
高盛没说话,神色似有所?松动,她连忙又?道:“听闻太尉如今才找到?他的尸体,他死于?水中,世人说死于?水中之人会坐水牢,不寻替死鬼便无法转世投胎,我愿亲自祭拜诵经,替其超度。”
高盛开始相信李风华的话,这?个女人必须要除,可他做不到?。
她太能洞察人心,知道怎样求他,知道怎样让他无法拒绝。
是的,他拒绝不了,弟弟之死,是他的心病,弟弟尸骨躺在水中五年,也是他的心病。
追封弟弟,让她亲自祭拜诵经,他如何能忍住这?诱惑?
或许,等她做完这?些,再?杀她也不迟。
但他发?现自己松开她脖子时,内心是松一口气的,好似他也想?找一个理由来放过她。
的确色令智昏,她太美,身子太软,他舍不得。
“那便依你之言。”
他道。
司妤欢喜,跪在他身前道:“多谢太尉,我定真心安抚太尉弟弟亡魂。”
高盛想?,再?留她几?日也罢。从今日起,他会对她谨慎小心,没了郭循,没有宋之洵,她一个女人也翻不出什么大浪。
宋之洵在第二日转醒,便知自己事败,竟成高盛俘虏。
他费力要从床上撑起身,才见自己脚腕被铁链锁着,身边是持刀的护卫,唯有一抹红色在眼前,那是还穿着嫁衣的王小桃。
王小桃连忙道:“你别起来,伤口会裂开的,我让人给你端药来。”
宋之洵偏要忍痛坐起来,看看那护卫,又?看向她:“这?是太尉府?”
“是。”
“高盛呢?他为何不杀我?他要做什么?”
宋之洵带着愤恨咬牙问。
王小桃道:“表叔是要杀你,是我求他,他同?意放你一命,但……他们找了个和你相似的死囚,把他的人头当成你的,挂在了菜市口。”
随后她又?道:“表叔也答应我,不会动宋夫人,但宋夫人应该以为你不在了,怕会伤心。”
宋之洵眉眼闪过伤痛,痛声道:“只恨我……没能杀高盛。”
王小桃在一旁不说话。
他因虚弱和疼痛深深喘息,待平复,看向她问:“你想?做什么?我娶你就是被逼的,我真心想?娶的是长?公主,但她被你表叔霸占,你不会还想?和我做夫妻吧?”
王小桃从他眼里看出那种轻视和不屑,仿佛在说:你如此天真,以为我会看得上你吗?
她知道了,从知晓他要杀表叔那一刻,她就知道,这?世家贵公子果然没有喜欢自己,之前的欢喜果然就是老?天给她开的玩笑,这?一夜自然也想?得更明白,但真正面对,还是很难过。
怕被看出眼中的伤痛,她微微垂下头,不去看他:“我没想?这?么多,就觉得如果我不求表叔,不表现得对你……舍不下,你就死了。你之前没杀我,我也不想?看着你死。”
宋之洵看着脚上的铁链,冷笑:“这?样活着是要折磨我?你不如告诉高盛,叫他杀了我算了!”
王小桃不出声,有人从外?面端来药,王小桃道:“不管怎么样,你先把药喝了吧,箭虽没刺中心房,但也射得深,现在天气热,大夫说万万要注意,稍稍不小心,伤口化脓,也会有性命危险。”
宋之洵无力再?维持坐着,躺了下去,看着房顶不出声。
王小桃再?劝他:“你喝药吧,难道你要死给我表叔看吗?不管你活着还是死了,我表叔也不会放在心上的,倒是宋夫人,如果有一天知道你活着,一定很开心。”
宋之洵闭上眼。
他知道若论?气节,他该一死了之,但他发?现自己没那样的勇气,王小桃所?说的活着的世界更吸引他。
他终究是个懦夫,因为长?公主、因为高盛的侮辱而?反戈一击,如果成功了,也许他就成了英雄,成了勇士,但他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