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愿意。”
在安昱珩看不到的地方,文青闭了闭眼睛,有泪水从他眼角沁出,顺着脸颊滑至嘴角,“不过是个巴掌大的小县城,还没杉阳树路那条街热闹。”
隐隐能听出话语间的暗讽,安昱珩不由得收紧手臂力量,他用更大力气包裹住对方身体,低下头埋在文青脖颈,长卷的发丝蹭的文青心里有些发痒。
“让我留下来陪你,好不好?”
嘴唇似无意间擦过文青耳垂,安昱珩沉声在他耳畔低语,“明天也是周末,等到这边事情办完,我们再一起回去。”
面对今晚的第二次请求,文青这次不再沉默回避,他抱着安昱珩思考片刻,大概也不想继续在这件事上纠结,他还是默许了:“随你,但是不要和我分开,最快在明天葬礼后就能离开。”
文青推开安昱珩坐起身,看着男孩捣蒜似的点头,他满意地走向浴室:“我去冲个澡,今晚早点睡,你要是没吃饱抓紧把那牛肉吃了。”
“你去洗吧,我这就吃。”
安昱珩脸上也恢复以往的笑容,他目送着文青走进浴室,这才拿起床头柜上的牛肉,捏了一块吃起来。
安昱珩想自己是来对了,虽然不知道过去发生过什么,单从文青所表现出来的状态来看,放任他一人待在小县城,恐怕迟早是要出问题。
第二天清晨,他们不到七点就早早从床上爬起,文青表现得很平淡,吃完安昱珩起早买回来的早点,他们坐上前往灵堂的出租车。
盐边这座小城完全建在山上,他们前往的目的地似乎也是一个老社区,沿街几乎和杉阳树路一样都是低矮的矮楼,见不到鲜亮的高层。
出租车停在一个上坡路的家属大院前,是那种一层住多户的建筑结构,这楼的年龄目测至少比安昱珩和文青还要大。
堆放着各种杂物的四方院子里停着一顶黑色棚子,棚前挂着长明灯,周围堆着纸扎品,这便是个简易灵堂。
几个上了年纪的中年人披着白色麻布围在前面抽着烟,时不时对着前来吊唁的人鞠躬答谢,院子里飘着供香的青烟,呛得人睁不开眼睛。
“不进去吗?”
安昱珩站在文青旁边,他看见文青不自觉攥起来的拳头,他想去拉对方的手,却被文青不着痕迹的避开。
“那边有些谢顶的胖肚子中年男人是我姨妈的丈夫。”
文青语气平淡的听不出任何异常,他抬手指了指最左边那个符合上述特征的胖男人,视线完全没在对方身上停留片刻。
带着安昱珩走进院子,文青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站定,他冷眼看着过往吊唁的宾客,就好像自己是个事外人一样。
安昱珩站在前面充当挡板,他看着文青有些冰冷的表情,也没有多问,一直到了将近九点的时候,昨天买牛肉时碰到的那个赵叔出现,他一眼就认出了安昱珩以及藏在后面的文青。
“哎老魏,我就说没骗你吧,你们家文青这不是来了吗。”
赵叔阔步走到安昱珩面前,他身旁跟着那个身为文青姨夫的肥胖中年人,“你看,不是在这儿吗?”
安昱珩下意识晃动肩膀把文青挡在身后,那个被称作老魏的中年人听说文青来了之后面色就阴沉下来,常年被酒精侵蚀的身体让他整张脸呈现出淡淡的猪肝色。
他个头比赵叔还要矮,自然无法越过安昱珩看到后面的文青,视线落在安昱珩的影子上,老魏看到那后面站着一双穿帆布鞋的脚。
“怎么才回来?”
毫不掩饰地皱起眉头,老魏看也不看,抬手拨开挡在前面的安昱珩,一把抓住文青的手腕,把文青往自己身前拽,“过来,把麻布戴上。”
【作者有话说】
大家投喂点海星吧,新榜单可怜的不行,可怜可怜孩子
闹剧
被抓住手臂向前拽,文青躲闪不及被拉得一个踉跄,他闻到冲鼻的劣质白酒味道,在撞到老魏之前他将将刹住脚步,在距离对方一拳之隔的地方停住。
“你喝酒了?”
眉宇间皱起“川”
字字型纹络,文青向后退了一步,看着面前那身为自己姨夫的男人,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充斥着厌恶,“我姨妈刚去世,你还喝酒?”
“人都没了,我喝口酒又怎么了,你管那多干什么。”
魏泽天像是没看见文青的眼神,还想伸手去拽他,但这次他抓住的却是比文青手臂粗一圈的安昱珩。
“您好。”
安昱珩没有看抓在自己腕间的手,他脸上挂着礼貌笑容,把文青挡在身后,“我是文青的朋友,想请问您一下去哪里交帛金?”
“…安昱珩。”
文青在后面拽着安昱珩衣摆,他知道安昱珩是被黑中介诈骗身上没什么钱,所以不想让他自掏腰包,“那个钱你不用……”
“去那边,桌子那里有人收。”
一听是来随份子钱的,魏泽天也顾不上催着文青披上白麻,只是在带安昱珩去交钱地方之前颇为责怪地瞪了文青一眼。
“我去一下,等我回来。”
安昱珩拍拍文青手背,示意他别太担心,从挎包里翻出钱夹,安昱珩正打算跟着魏泽天去交钱的时候,文青又拉住他。
“不用随太多。”
注视着那双发绿的眼睛,文青轻声嘱咐道,“反正那钱最后都会被拿来吃喝嫖赌,我不想让你的钱被他拿去挥霍。”
“我去去就回。”
递过去一个眼神让文青安心,安昱珩小跑跟上魏泽天,这位文青的姨夫似乎还嫌他慢,看脸色并不是很友善。
安昱珩一笔一划在礼单签下自己名字,他在能力范围之内随了三百块钱,虽然不多,但也是从自己生活费中抠出来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