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那里?”
杨队不着痕迹地瞥向小刘,他眼中透露着疲惫和无奈,“…算了,这里有饭,你们先对付一口,我有事情要跟他说。”
悄声走到安昱珩身后,杨队从裤袋中掏出香烟,他拍了拍安昱珩的肩膀:“适当歇会,来一根?”
面前这个体型高大的年轻人缓缓转身,他的双眼肿得很厉害,脸上和身上还沾着不知是他还是别人的血。
“……杨队。”
安昱珩闷声招呼,像是才发现身后有人过来,“您来了。”
杨队扭过头,视线有意无意地落到小刘警官的身上,似是在责备,杨队又望向安昱珩,强行将烟塞进对方手中,然后拉着他走进楼梯间。
火机微弱光芒在楼道感应灯下转瞬即逝,杨队靠在墙上,盯着只叼不吸的安昱珩,提醒道:“烟灰要掉了。”
安昱珩慢吞吞地接收指令,显然心思完全不在这边,杨队轻咳一声,“跟你说件事,韩泰那边已经招了。”
“啪嗒。”
烟蒂掉落在地,仅剩的部分冒出火花,渐渐自行熄灭了,安昱珩颤抖着手,眼中终于不再只是死气沉沉,他正视着杨队的眼睛,试图从中确认这句话的真实性。
“真事,我亲自审的。”
杨队也把烟蒂摁灭,吐出嘴里最后一口烟,他给出安昱珩想要探知的答案,“韩泰牵扯另一起涉毒案件,他背后是一个巨大的贩毒团伙,具体案件信息我不能透漏给你,就跟你讲讲文青吧。”
“我们的人根据韩泰供词,在他住处找到大量你和文青的亲密照片,全都是偷拍视角。”
杨队从文件袋掏出一沓a4纸,上面彩印着警方拍摄的物证信息。
杨队并没有把a4纸直接递给安昱珩,而且拿在自己手中,让安昱珩辨认,“照片上的人是你吧。”
安昱珩视力极好,他一眼就认出那些照片上都是他和文青常常去约会的地方,照片中的他们两人有说有笑,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拍下这几组照片。
“韩泰从两周前就在派人跟踪你们,他甚至在你家里卧室装了针孔摄像头。”
杨队翻动纸张,将那些照片展示给安昱珩,“他就是用这些东西威胁文青和自己见面的。”
看到那些照片,安昱珩突然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他踉跄着后退,直到脊背贴到冰凉瓷砖上,杨队看到状态不对,忙伸手要扶他,安昱珩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他是从曼姐那里得知的事情大概,现在亲自看到那些照片,却并没有如预料之中的痛恨始作俑者,而是感到深深地自责。
如果可以他早一步发现文青状态不对,是不是就可以避免文青遭受那些伤痛和折磨,他不在乎韩泰的威胁,他在乎的从始至终只有那一个人。
“你还好吧?”
杨队收起那些照片,望着已经滑坐在地上的安昱珩,他叹了口气,“文青的案子韩泰已经供认不讳,你放心,涉毒案我们会追查到底,一定要让他接受法律的审判。”
“杨队,你刚才说韩泰交代了犯罪经过是吗。”
安昱珩哽咽了一下,他在调整自己的情绪后,抬头注视着杨队的眼睛,“……文青身上的伤,你能不能告诉我是怎么来的?”
这句话问出口的那一刻,安昱珩已经下定了决心,即便那些经过就像数道利刃,将他的心刨削至鲜血淋漓,但那又如何?
他痛的只是心,文青亲身体会到的是身心和精神的双重折磨,他能做的只有铭记这疼痛,这是他因为无知而应得的代价。
“这……”
杨队有些犹豫,按照规定受害人家属有知情权,也只限于通过律师来了解案情,但这个案子情况比较特殊,安昱珩也是参与人之一。
杨队思考片刻,拿出手机打开录音功能,“这样,你先配合我完成基本讯问,之后的事情我们另外再说,可以吧?”
安昱珩点点头,他听杨队提出第一个问题,“你和程慕是怎么知道文青在酒店的,是谁提供给你们的信息?”
“文青在去酒店之前把事情告诉了自己的老板徐曼,是她联系的我。”
安昱珩将自己和徐曼的通话内容转述给杨队听,说完后他眼巴巴看着对方,似乎是再等下一个问题。
杨队又叹了口气,他从手机中调转出在酒店前台那里获得的房客登记信息:“报完警为什么不等警察,而是另外开了间房擅自行动?”
“因为时间不等人。”
安昱珩幽幽作答,对于这个问题他其实相当火大。
“我当时是从学校赶过来的路上报的警,学校到酒店的路上用了不到半个小时,从我和程慕冲进那个房间……我想应该也得半个小时左右吧,警察是在那个时候赶到的。”
安昱珩的眼中透露出失望神色,他垂下双眸,自怨自艾地说道,“我控制不住地在想,如果我要是提早过去,他受到的伤害会不会小一些?”
杨队眼角抽了抽,表情有些不自然,他的脸上同样也充斥着疲惫,“抱歉,这次行动我们也有失责的地方。”
没有过多的解释什么,杨队按压着因睡眠严重不足而刺痛的太阳穴,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中,直到楼道门被人推开,有路人下楼经过。
感应灯亮了又灭,安昱珩轻咳出声,率先打破这该死的沉默:“……你之前说,文青被注射的是什么?”
“是一种叫快乐水的新型毒品,。”
杨队从a4纸中翻出勘察现场的物证照片,正是安昱珩见过的那几个药瓶。
“这种毒的吸食途径本是口服,我们在审讯过程中结合韩泰的口供和现场勘察的结果判断,应该是受害人不肯配合,韩泰才用上了注射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