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好看就不看了”
“要不去睡一会”
“不了”
季忆惜摇了摇头回答,在沙上呆坐了两三分钟后说道:“你放松下吧,等孩子分数出来后再查看也不迟,我这会有话想跟你说。”
周端平翻书页的手顿了顿,随后将书合上放在茶几上,看向老婆:“你说吧”
他回答的简短,也很平静,可内心却比任何时候都紧张,害怕,像一个犯错的人在等待审判官的审判,宣读结案陈词。
他害怕这次她开口说的话是诀别的话,毕竟最开始对她表白心迹让她接受自己时也承诺过自己可以退出,只要她开口自己随时可以放手。
可如今已经过了十六年他早已起了贪心,他突然就不想放了,他想要当个自私自利的人,心中的这股恶念随着孩子高考完愈加的肆意疯狂生长,快要吞噬他的心智,可每每看见老婆还在自己面前时,理智慢慢的战胜了心中的贪念。
他这段时间来回不断的在这两者之间摇摆,左右天平的来回摇摆倾斜扰得他心神不宁,他只能偷偷的将包裹起来,躲在一处翻看着学校,用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只要看见它好似女儿和老婆永远都会在身边,他心中想的那件事也永远不会生。
周端平这段时间一直处于担心,忐忑,忧虑中,可对于季忆惜来说又何尝不是一样呢?
只是两人都埋藏在心里,都不想表露出来,两人都在遭受着不同的折磨。
如今十六年已经过去,她不知道他是否还在世,如果还在的话他现在过着怎样的生活?是一个人,还是像她这般已经组成了家庭呢?
她希望他过得好。
若他已经成家她会衷心的祝福,希望他余生能过得幸福,她内心也没有那么多的亏欠,也能劝说自己安心的偷度当下的平淡幸福。
如果他没有成家,那这十六年是怎么过来的,虽他有才华能力,也不缺钱,可对于他那样的性格来说,一个人坚守曾经的那份诺言未免也太过孤独难捱。
若他还是一个人,她又该如何选择,可最终无论选择谁,未被选择的那方都注定是会被伤害的一方,无论怎么选择都会有人受伤,怎么选都是错,她真真的是伤人的一把锋利刀子。
如今他们都已经不再年轻,再过几年就满五十岁了,她不想他带着遗憾离开,也想让女儿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将她视如命的爸爸。
她有权利知道这一切。
现在网络比她们那个时代也先进了许多,她想告诉女儿,也希望女儿能够勇敢的去找。
希望父女两人能早日的团聚。
两人都沉思许久,最终还是季忆惜先开口:“我想告诉孩子她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爸爸,希望她能找到他。”
“那到时…你会,带着女儿离开我们吗?”
周端平艰难的问着,可语气中更多的是乞求。像一条可怜的小狗在乞求它的主人不要抛下它和它的孩子。
她不知对眼前这个满眼可怜,乞求的人心中有多少爱意,可这十多年相濡以沫的携手走来,她早已把他当作家人,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她不是一个不懂感恩的人,当年如果不是他,她和女儿也不会过上如此稳定的生活,如果要不是他,当年她可能很难保住女儿的命,哪里还能看到女儿长大成人,学到如此多的知识。
瑞安,蜜儿也是她的孩子,她不能只顾自己心中的所爱就抛弃掉两个如此听话的孩子,也不希望两人从此以后性格变得偏激,走向另外一条道路。
世间上需要面临选择太多了,有时真的不能完全遵从自己内心任性的做选择,也不能只图自己开心快乐。
对于他的亏欠也只能寄希望于来世再做弥补。
徘徊不定的抉择在此时也终于下定决心,找到方向,她坚定的对眼前的这个人给出不会的肯定答案。
得知自己和孩子不会被抛弃,自己成为了被坚定选择的那一方,他毫不犹豫的张开双臂将老婆搂进自己的怀里,双手紧紧的贴在老婆的后背,下巴贴挂在老婆的肩头,他开心的笑着,口中不断的说着谢谢,明明是一件开心的事可脸上挂满了泪水。
没有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心中也有了更强的忠于主人的信念,此生都将对主人忠诚,守护主人。
季忆惜就这样任他搂着自己,直到感觉肩膀有些麻才开口:“我的肩膀有些麻了。”
周端平听到后连忙松开,双手摸着自己刚刚因开心而哭的泪水:“对不起,刚刚太开心,一时忘了。”
“没事”
季忆惜回答的同时也用自己的双手去轻轻擦他脸上的泪。
待他平复好心绪后季忆惜才缓缓开口:“这件事我希望你和我一起去告诉孩子,我说话只怕孩子会接受不了,也很难消化这个事实,毕竟从她懂事开口说话以来就一直是你,我希望你到时帮忙看下孩子的情绪,能够及时的提醒我,也希望,你到时能帮我说我没有办法继续说下去的话。”
周端平知道她的难处,也知道她心里犯难。曾经所受的那些苦难已经深埋于内心十六年,如今再次提起无异于是揭开陈年伤疤,将曾经苦难伤痛血淋淋的摆在阳光下,不知又需要多久的时间才能让伤口愈合。
他抓起了季忆惜的双手,用自己宽厚的双手紧紧的将她的双手包裹住,他用着和她刚才同样的坚定语气答应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