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了一口气,这一次一鼓作气将门推开,床上人纹丝不动,仿佛睡着一样,不知不觉间眼泪落下,九天快步走到床头,帅老头脸上带着笑容,忽略掉清白的脸色,简直同往日没什么两样,似乎随时都能跳起来继续念叨九天,告诉她女孩子应该如何如何。
颤抖着手指放到鼻翼下面,果然没有一丁点的气流,掀开薄被子,里面穿的是早就准备好的寿衣,可见知道自己的大限,准备充分,免了九天给他换衣服这件事。眼泪止不住又落下来!早知道这一天会来,然而真到了这一天还是心痛,痛得甚至喘不上来气。
在床边呆了好一会儿,九天这才动作,出门绘了一张大力符,这种符咒比较鸡肋,短时间内增加人的力气,然而增加也增加不了什么,并且后遗症十分明显,最少会腰酸背痛一天,所以说从这个符咒被绘制出来之后,用途真是少之又少。
然而现在的九天需要,帅老头就算是老头那也是一个身高一米八的男人,平日里养的也不错,身上并不干巴巴的,因此份量不清,九天不想别人碰她师傅,因此她准备自己背着师傅入棺材,这时候就很需要这么一张大力符。
棺材也是早早准备好的,放在干净的厢房中。
绘制了七张福德平安符,折成三角式样,然后放在棺材中,摆了一个七星北斗阵,北斗主死,南斗主生,北斗七星阵用在棺材中,护持这个人最后一路的平安,为下一世祈福!(此法土葬中颇为盛行,不过一般用铜钱)
摆好七星阵,九天这才开始铺垫背的,规整好之后,回到屋子将大力符点燃,用黄盖盖住尸身尤其是脸,这才背着尸身来到厢房,放入棺材之中。仔细的为师傅擦脸又摆正衣襟,最后盖好黄盖,又在棺材旁看了会儿师傅的容颜,最后咬咬牙封棺!
师傅是天师,停灵什么的不必,也不用烧纸做头七,九天摸了摸棺材,起身离开厢房,关好门,然后到村子里请了几个人回来。
“九天,你爷爷去了?”
说话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一边同九天说话,眼睛一边偷偷瞄着九天的胸部。
沉浸在悲痛之中的九天并没有发现,或者说就算正常情况下她也发现不了,她脑子里就没有这根筋,完全不开窍,此时她只是点点头,声音有些沙哑:“嗯,麻烦四叔了,我去请大柱叔他们去。”
“我跟你一块儿去吧。”
“也好。”
村子不大,很快就找齐了十来个人,都不是青壮年,年纪最小的就是九天第一个找的四叔,其余的都六十开外,没办法,村子里面的青壮年都出去了,现在农忙完毕,养家糊口的谁也不会闲着,都去城里打工。
来到院子里,九天领着他们到了厢房,那个四叔又说:“九天,不停灵了?”
“嗯,爷爷说不停灵,直接埋。”
九天的手抚摸着棺材,满眼的依恋。
“那是不是要叫个打井的?”
又一个人道。(不少农村管挖坟叫打井)
“已经挖好了,麻烦大家抬过去就行,我自己埋。”
“好吧。”
这些人知道九天的爷爷不一般,所以也不较真,直接拿着绳子木棒,开始绑棺材,绑好之后,大家齐心协力开始抬。
坟墓的地方选的距离屋子并不远,或者说原本九天和他师傅就住在半山腰,所以走的路程并不多。
大家伙儿到地方一看,果然坑都是挖好的,同心协力将棺材放入坑中,这会儿四叔又开口:“九天,要不要我们动手?”
九天摇摇头:“不用,谢谢你们。”
顿了一下又说:“我这边先照顾爷爷,等我忙了再去谢谢大家。”
“你先忙你的,不用管我们。”
其中一个年级最大,辈份最高的老者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里带着叹惜,他今年的岁数也不小了,这会儿看到有人故去,忍不住开始唏嘘。
“嗯。”
九天点点头,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招呼人。
这些人鱼贯而走,那个四叔有些迟疑,不过看了看土堆,到底还是走人。
一直到他们走远,九天这才拿出一个似玉非玉的牌子来,通体翠绿,十分漂亮,上面有着小字,上书:玄门第二百六十二代弟子。下书:上官锦城
这是天师的牌子,天师亡故之后,不必停灵,没有回魂,更不必走那一望无际的黄泉路,只要烧了牌子,自然地府有名,来世有运。
结了个罡字的手印,九天念念有词:“天清地明,离火存心,天地人昧,送我一程。”
无风无火,手中的牌子自燃。
眼看着牌子一点一点化为灰烬,九天的脸上越发变得面无表情。
牌子燃烧的很快,九天慢慢的一点一点开始掩埋师傅的尸骨,她的动作不快,然后做的十分认真,一口气做完,没有休息半分。
没有立碑,却在土下埋了几张爆裂符咒,若是有不长眼的想要对尸骨不利,呵呵呵!不好意思,把命留下!纵然天师不在乎尸骨,但是她在乎师傅!
一直到晚上天黑,九天这才回到同师傅常住的房子,黑兮兮的房子没有亮光,迎接她的是一室的冰冷,进屋开灯,以往明亮的冷光灯这会儿却是映的满室凄清,桌子上还摆着早晨做好的饭菜,此时也是冷透的。
无心吃饭,九天直接回屋睡觉。
一夜没怎么睡好,起身洗脸,想着做什么早饭的时候发现桌子上还是那些冷掉的饭菜,彻底无力,用冷水抹了一把脸,匆匆吃了饭,拿着准备好的小荷包再次到了村子里。然后她开始给昨天帮忙的人发荷包,一人一个,一人三百块,在农村,这个钱不算少了,也幸亏她用荷包装的,大家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