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犯困,一切都很舒适。
……
同时的乾政宫内,宫女轻手轻脚地点燃一盏熏香。
寝宫内没有开窗,一只雪白的兔子安静地躲在角落里啃食着书卷。
昏暗的房间里笼罩着淡淡的酒气,晏国的皇帝楚凌沉正闭着眼睛躺在窗下的一张软榻上。听见声响,他才睁开了惺忪的睡眼,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陛下醒了?”
温存的声音悠悠响起。
他身后的美人发丝如墨,纤纤玉指从肩膀游走到了他的太阳穴,声音轻缓柔和:“陛下,皇后娘娘还在宫外等着,陛下真的不去见一见么?”
然而床榻上的那人却熟视无睹,甚至又阖上了眼睛。
美人俯下身,在他耳畔轻道:“外面风大,臣妾听闻皇后素来体弱,等久了怕是要染风寒。”
她像是一只柔弱无骨的猫儿,俯身在他的肩膀上,小心地观察着眼前的君主的脸色。
昨天是新后入宫的日子,皇帝本该在皇后宫中洞房花烛,她心有不甘,便谎称身子不适差人到乾政殿去透了透口风,没想到皇帝真的会摆驾她的碧熙宫,就这样把新皇后晾在寝宫里一整夜。
她心中自是欢喜,但是也可以想到今天前朝定然是云波诡谲,暗潮汹涌。
这样的盛宠,如同刀尖上的蜜糖。
她既不想彻底开罪了太后,也不想在史官的笔下落得个扰乱后宫的罪责,更想在楚凌沉面前留下一个不争的好印象,于是走到了榻前,屈膝在他面前跪了下去。
“陛下待臣妾情深,是臣妾的福分。”
她走到君主的面前,跪下身,附身到他的膝盖上,抬头看着他柔声劝慰:
“但若陛下为臣妾损了与太后的情谊,便是臣妾的罪过了。”
楚凌沉总算是睁开了眼睛,不过短短的片刻,他眼底的朦胧醉意已经消散了,只有淡淡的讥讽之色沉淀在眼底,似笑非笑地看着美人。
他道:“怎么,如今连你也要说这些虚伪的陈词滥调?”
美人神态一僵,紧张得手心冒出了细碎的汗珠:“……臣妾不敢。”
她当然知道,这门姻亲是太后硬许给皇帝的,并非是一个母亲希望儿子能够成家立业早日绵延子嗣,而是为了获得定北侯的助力,好让确保她扶持的势力能够在前朝能够稳如泰山,好让她能够延续当年垂帘听政时的荣光。
他们不是母子,是政敌。
原本还能维持表面的母子情谊,但昨夜皇帝夜宿碧熙宫,已然是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
这本也不是她担忧的。
她仰起头,伸出指尖轻轻触碰皇帝的眉头:“可是皇后娘娘毕竟是定北侯之女。”
定北侯颜宙虽然早些年已经卸了兵权,但是朝中将领有一半曾经是他麾下,他若有二心,朝中必将永无宁日,这也是太后选择与他当盟友的原因。
听闻这颜小姐是定北侯的独女,向来是颜侯的掌上明珠。昨夜过后,只怕颜侯不会坐视不管,平白让自己的女儿受了这等的委屈,他在朝中势必会有所举动,处处针对她在朝中当差的族人们。
这怕也是太后期待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