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谁,并不重要,反正连边角料的工作?都难以着?手。
入围决赛的消息也是外国同学最先从学校官网上查询得知的,她紧张兴奋地发到?群里,仍是语音,五十六秒那么?漫长,大段语音解释为什么?她要在此刻浏览学校维护设计的并不怎么?精美?的官网,只有最后一句话是重点。
与有荣焉,所有人互相道喜,有人大方?的提议开个party庆祝一下,有同学坦然地问?叶神能否将?设计图与ue模型共享,好让他们开开眼。
叶随很快恢复:已?经发到?你们的邮箱里了,过程稿也有。
接着?又发送:你们去聚会吧,我不去了,玩得愉快。
在这件事情上,穗和更深一次感受到?了外国友人的豁达,不论是否真正深度参与了比赛设计,也不论是否“应该”
获得嘉奖,他们似乎雀跃的心情不受任何外因影响,一边政策欣赏赞许叶随,一边不耽误与他们明明不相关的狂欢。
地点定在学校附近比较复古的bar。
穗和长了一张漂亮又耐看的脸,相比其他人,讲话也慢条斯理,加之与这场庆功宴的氛围格格不入,反而更容易被party上一拉一邀请的同学搭讪。
穗和在等待傅令絮去bar接她的时间里,回了趟学校建筑楼,见灯亮着?,想着?正好趁此机会把叶随的伞放回去,却意外撞见叶随伏案绘图。
穗和有些吃惊,“叶神……”
叶随稳当地画完这笔,才回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有事吗?”
“没有,没有,我是见灯亮着?,就想着?给你把伞放进来。”
“哦,没事,我不常用。”
穗和从包里将?折叠伞取出来,放在长桌尽头,直不愣登地问?他:“那个,叶神,我冒昧的问?一句,你是从小?就喜欢建筑吗?就我其实没有真正遇见过这么?专注的人。”
“嗯,不过我小?时候也喜欢各种各样的载具。”
叶随对这样的提问?好似见怪不怪,“搞不好以后会改变,很难说?,很多时候都是边摸索边喜欢。”
“哦……”
穗和一下子不知道继续说?什么?,侧过头往外一指,“那个,我们在附近的bar聚餐,有很多同学在。”
“哦。”
叶随好像才想起来似的,“我知道,庆功宴。”
叶随说?得再自然不过,但是穗和却耳根子一红,“都是躺赢,主角都没来。”
“我不是今晚的主角,我不喜欢这种场合,也不喜欢成为人群的焦点。”
叶随有点无奈的吐槽,“相比这种需要讲解的比赛,我更喜欢只需要寄材料的比赛。”
“你真洒脱……”
穗和由?衷的夸赞,“我也不太?喜欢。”
…………
回到?家,穗和心情很充盈但又很虚浮,有些摸不着?头绪,她在看ue渲染课程,仿佛观看,往回倒一些,再做笔记,再进行软件操作?尝试。
傅令絮今天去了一趟律所,处理完工作?后接穗和一起回家。
到?半夜,两个人简单吃了一顿宵夜,罗宋汤打底,配了一点软糯的细米粉,是偏酸甜的口味,非常能满足穗和的中国胃。
傅令絮轻易察觉到?穗和的情绪异常,问?她,“累了吗?”
“没有……”
“那是聚餐没意思?”
穗和放下筷子,丧气?地摇摇头,认真诉说?,“今天说?是聚餐,其实应该是叫庆功宴,但是呢,其实都是叶随一个人独立完成的,贝鲁特港的设计比赛跟我们没关系,我很想深度参与,但是确实能力不允许,叶随也并不需要我。”
傅令絮静静地听着?,轻声?“嗯”
了一下,鼓励似的说?着?,“然后呢?”
“然后呢,我觉得我可能有点矫情,或者说?白日做梦的时候呢,我经常幻想着?不劳而获,这种躺赢拿奖最好了!但是实际上真的发生的时刻,我发现我没有外国人那种理所当然的豁达,我感觉这与我无关,我甚至有点羞愧,我也不愿意参与这种狂欢。”
傅令絮轻轻笑?了下,用不是很地道的上海话说?了句,“闷特想不通。”
穗和先是一愣,很快失笑?出声?,“你这个洋泾浜!讲得都不标准了。”
她知道傅令絮这是有意在逗她开心,也知道他说?的没错,方?言反而比较能准确表达的她的心情。
就是有点郁闷,但是这种郁闷又有点没所谓,无伤大雅。
只能矫情的说?一句,捡了便宜也不见得开心。
傅令絮也笑?,理解似的先把吃完的餐具端去厨房,洗干净手,拿了湿纸巾来给穗和擦了下嘴角,见穗和仰着?头乖巧地看着?他,茫茫然地开口,“也不是不喜欢,应该是我没有足够的能力去接受不属于我的东西,感觉会被很多人议论,随便想想,现在都已?经觉得恐惧了。”
傅令絮慢慢说?,“有一个词叫‘配得感’,中国人好像习惯性地认为凡事都可以做得更好,崇尚谦卑,借此敦促自己一直向?前走,可能曾经多次面临外国人随意对待我的法律文书时,我也会认为这种内驱力是一种桎梏,一种不对等的、不豁达的自我规训。”
穗和理解他的意思,“然后呢?”
“然后长大了一点,依然会有愤懑不平的时候,过于顺利担心有风险存在,只是我没有提前发现,过于曲折时,可能会安慰自己好事多磨,也有可能自怨自艾。”
“我就没见过你自怨自艾……”
穗和睁圆了眼睛,“你不要为了安慰我而安慰我。”
“那倒没有,我安慰你有很多种方?法。”
傅令絮说?,“现在会接纳这些情绪,允许一切发生,在家人面前硬撑,在下属面前硬扛,总归是能解决,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