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昨夜还是那么的欢愉,他们之间是那么的缠绵,可今日一切便变成了这样。
她怕了,她什么也不知道,连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她只是扯着他的衣袖很害怕,很惊慌的说:“嬴渠哥哥,我不想走,不想去楚国,不想离开你。”
嬴渠的心里很难受,像是刀绞,但他还是很温柔的说:“你等我,我会接你回来。”
魏姝眼泪滑了下来,她不知道,怎么一切都会变成这样,她说:“你骗人,姝儿父亲以前也说过,说过会接我,你们都在骗我,最后你们谁都不会要我,父亲不要姝儿,你也不要姝儿。”
她的身子在抖,难过,无助,像是一头末路的小兽,她的心里很绝望,很凄惶,因为被抛弃过太多次了,她变得很惧怕这些程诺。
嬴渠的心里也很难受,他受不了她的哭泣和无助,他抱住了她发抖的身子,吻着她,很温柔,像是要分担掉她的难过,他顶开了她的牙关,一点点的流连,可是他的心里也是苦的,然后他咬了咬她的唇,也不知为什么,他变得不再温柔,狠狠的咬着她的唇。
她不敢推他,也不舍的推他,舌尖是淡淡的血腥气。
然后他松开了她,她不抖了,但是脸上还都是泪。
他拿指腹抹掉她脸颊上泪珠,看着她的眼睛。他的眼睛温柔又坚定,他说:“我一定会将你接回来,也不会娶别的女子,你等着我,别放弃我们,好不好?”
魏姝还是在哭,但她点了点头,轻轻的。
嬴渠说:“魏王不会轻易放了你,他会派人对你动手,千万不可往魏国跑。”
魏姝没有办法分辨他话里的真假,她只能选择相信他,他说什么,她便做什么,嬴渠,他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于是,魏姝被送出了宫,是装在大木箱子里的,大木箱子盖上,眼前便一片漆黑,她没有睡,明明眼前漆黑一片,却仍是睁着眼睛,而她的心就像是要被这黑暗给腐蚀掉一般。
她听着马车辘辘的声音,眼泪就掉了下来,她拿衣袖抹,抹了又流,怎么也擦不干净。
马车一直行驶到了咸阳城外,停了下来,木箱被打开,她的眼睛红肿,一时很难适应这光亮。
嬴潼说:“姝儿,你可还好?”
魏姝看轻了嬴潼,惊慌恐惧的心终于安稳了一些,像是看见了一个亲人,道:“嬴潼姐姐”
嬴潼面色很急的说:“姝儿,我已经备好了马,你现在就跟着这个叫长玹的走。”
长玹
魏姝转头看见了他,依旧是碧色的眸子,身材颀长,着一身褐色布衣和黑色胡靴,没有别的配饰。他看着她,一如往昔般冷淡,两个月的时间里,他变得更加的冷峻了。
嬴潼说:“嬴渠他可说,你们要去哪里?”
魏姝说:“楚国,说是找一个叫江一的人。”
嬴潼面色忽的就变了,变得有些泛白,她的心里涌上了些思念,酸涩,若是可以,她也想就这么同魏姝一起去楚国,但是她很快的就又缓和了过来,道:“姝儿你快走吧,不能当误了。”
魏姝说:“好”
她上了马,回头看了眼嬴潼,而嬴潼也在向她挥手道别。
魏姝很不舍,很难过,比那时离开魏国还要难过,像是利刃切肤一般,但是她哭的已经够多了,眼泪都流干了,她信嬴渠,信他会接她,可她还是依依不舍的。
最后她看了眼那似长龙盘踞般的咸阳城墙,由着长玹驱马代她离开了。
嬴潼看着魏姝和长玹策马离开的背影,她兀自的站了许久,很无奈,如果魏姝的家人真的是秦公杀的,那嬴渠要怎么办,他不能一辈子的瞒着魏姝。
割舍掉吗?
那就好比让他自剜心肝,无论如何都是痛苦的,没有别的路可以选。
嬴潼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她回到宫里时已经到了傍晚。
宫里还是那么平静,像是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婢女寺人们手托各色物件,膳食,垂头快步而去,没有人注意,诺大的秦宫里少了一个小小的魏女。
嬴潼没有回去休息,而是推开了嬴渠的房门,屋里燃着一盏小小的油灯,矮案上摆着没有动过的晚膳,已经凉透了。
嬴渠坐在矮案前,看起来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他一直都是如此,哪怕心里再是难受,看起来也是很平淡的。
但是这一次,嬴潼却看出来了,不止是嬴潼,若是嬴虔来,他也一定能看的出来,嬴渠他心里很难受。
不同于魏姝的难过,他的目光是落寞的,痛苦的,挣扎的,因为知道真相的人总是比一无所知的人更加痛苦。
嬴渠没有看嬴潼,他只是沉默着,过了许久,淡淡的问:“她离开了?”
嬴潼说:“离开了”
她稍加犹豫,走上前同他席地而坐,道:“那个长玹不是你的人,我从没见过他。”
嬴渠只是沉默着,没有说话。
嬴潼又说:“那个长玹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有他保护魏姝,倒也放心。”
他可以派子车罟,也可以派他手下的任何一个猛将去保护魏姝,但无论是谁,终究是个秦人,终是听命于秦公的。
而长玹不同,他不是秦人,也不是魏人,他是魏姝的人,比任何一个属下都要忠诚,都要凶猛,那是一头孤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