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其中虽然许多药材本地都是有的,但有几样却在本地难见,多分布在岭南一带,甚至有一味药材——就是这个,一般生长在极北之地的悬崖峭壁之间,极其珍贵,就算是我的医馆里也买不到。”
“大人,奶奶年事已高,根本不曾去过外地,这药材如此稀缺珍贵,这毒药应该也不便宜吧?就算是买——那也不是我们贫苦人家买得起的吧?若是奶奶真想谋害衍之哥哥,用最普通的毒药也照样行得通,何必绕这么大个弯子?”
画扇朝地上重重磕了个头:“定是有人栽赃陷害,还请大人明察!”
她这话说完,台下众人直接炸开了锅:
“我刚刚说什么来着?看看!人家老太太是清白的!”
“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恶毒,给六岁小孩下毒,栽赃七旬老人!”
“必须查明真相!还受害者一个公道!”
“大人——您看——”
刘县令再度请示顾老爷。
“秉公办理就好。”
顾老爷看向画扇,眼底闪过赞许之色。
“既然本案有疑,那边择日再审,在此案尚未查明之前,先将王氏收押,王氏——你可有异议?”
王老太混浊的双眼中有泪花闪过,她感激地看着画扇,朝地上重重一叩首:“民妇无异议,谢大人——”
“顾伯伯……”
画扇小跑到顾老爷面前,杏仁大的眼睛蓄满了泪花:“奶奶年纪大了,我怕她受不住……”
“画扇乖,陛下以仁治国,我相信刘大人也定然不会苛待了这七旬老人的,是吧,刘大人?”
顾老爷温柔地擦去画扇脸上的泪花。
“是是是,大人放心,真相尚未查明之前,下官定然不会让王氏受一点苦。”
刘县令低声下气地点头。
待到人群散去,天色也不早了,画扇想去看看顾衍之,却拗不过顾老爷,只能由大丁二丁先行送回了客栈。
直到夜色渐深,冷月高悬,空旷的街道上再无一人踪迹,画扇才蹑手蹑脚地从床上下来,出了客栈门往外跑。
寒风自她耳畔呼啸而过,冻得她耳尖通红,她却顾不上那么多,缩着脖子匆匆往医馆的方向赶。
此时已是深夜,医馆大门紧闭,门前悬着的灯笼摇曳着微弱的光芒,堪堪将这黑暗照亮,木质的门板在寒风中偶尔发出轻微的声响,似岁月的低鸣。
画扇绕着医馆转了一圈,从旁边的小门进去,借着白天的记忆穿过小院,顺利摸到了顾衍之所在的屋子。
她轻轻推开门,蹑手蹑脚的走进房内。
顾老爷静静地趴在床沿,已然累得睡着了。他身体微微蜷缩着,眉头微微皱起,静静地守护着他心底最珍贵的人儿。
烛火摇曳着将微弱的光芒投下,照着床上男孩苍白如纸的面庞。他睫毛轻轻扑闪了几下,睁开眼睛看向画扇,几缕发丝贴在他的脸上,更增添了几分病中的憔悴。
他忍着伤口的痛意轻轻掀开被子,蹑手蹑脚地从床上下来,动作至轻至柔,生怕惊动了顾老爷。
画扇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慢慢退到房外等他。
不一会儿,顾衍之从房里挪出来,轻轻带上了房门。寒月之下,他小小的身影仿佛被风一吹就会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