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老鸨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道稚嫩而傲慢的女声接了过去:
“哼,鹰司哥哥都来了这么多次了,还用得着你带路?我看是打着什么歪主意吧?我劝你认清自己的身份,鹰司哥哥可是……”
“谨儿!莫要多言。”
男人出言将女孩的话打断,只道:“先在此处歇息一晚吧,过些时日便是卿儿生辰,得早些回扶桑了,免得他又生气。”
卿儿?这又是谁?
画扇微微侧过身子,余光往前头看去,便见一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缓步而来,身边还跟着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果真如她们所说,与自己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画扇视线逐渐上移,目光落在男人温润如玉的脸庞上,握住抹布的手瞬间僵在了柱子上。
一股凉意顺着脚尖涌上心头,她低着头站着,小手紧紧攥着手中抹布,努力保持着表面的镇定。
原来顾衍之所担心的是这件事。
几人从自己身侧经过,又离开,没有发现异样。
待他们走远,画扇才长舒一口气。
颜正卿?
不,不是他。
颜正卿比自己还有小一些,显然不可能是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男人。这张极为相似的脸,再加上男人刚刚口中所说的“卿儿”
,初步推测,二人应当是兄弟关系。
这么说来,颜正卿本就是敌国派来的细作,又何来通敌叛国一说?
原来,上一世顾衍之所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二十岁那年,她初任女官,抗洪回京之际,林家被扣上密谋造反的罪名,满门处死,由顾衍之亲自执行。
在那之后,义父曾单独找过画扇。
彼时书房内只有他们两人,白发苍苍的老太傅独自坐在雕花的椅子上,满是皱纹的手轻轻抚摸着林老将军的灵位。
“衍之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也莫要怪他……如今世家衰微,林家又遭人陷害,若不弃车保帅,只怕是整个世家都要遭受牵连……”
“也不知遭了什么孽,偌大的家族,上得了台面的,竟只剩了两人。易初这孩子倒是个能成事的,只可惜心不在朝堂,恐怕在这位子也待不了多久……到那时,朝堂之上,就只剩下衍之一人撑着局面了。”
“我怕就怕,日后衍之权力过大,会遭皇上忌惮……惹来杀身之祸……”
画扇缓缓抬头,看着座上风烛残年的老人,眼眸微动:“义父的意思是,朝堂之上,必须有一方势力与他制衡?”
“你倒是个聪明的,”
烛光打在老太傅脸上,老人深陷的眼眶中,双眸早已失去了年轻时的光彩:“如果必须有一方势力与他制衡,那为什么不能是你?”